誅屍安排妥善,陰魔想起李四姑約攻峨眉在即。自經魔火混濟雪魂珠,淨化法身後,那梨花峽妖洞的蕩婦淫姬的雪白嬌軀,燙熱道,淫蕩呻吟,又再纏繞陰魔心頭,催思進補,也想看看烈火祖師和他師弟兔兒神倪均煉就的都天烈火妖陣,有甚威力,於是飛向約聚之處。遙見姑婆嶺上一片暗赤光彩,殺氣騰騰,千百道火線似紅蛇亂飛亂竄,知是史南溪等在演習陣法。飛過離姑婆嶺還有三十餘裡的一座高峰絕頂上,瞥見一團烏雲,鱗爪隱隱,一陣風般朝一美婦當頭罩去。
美婦即由峰頂墮下,那是施龍姑。
原來施龍姑與李四姑從飛雷洞前漏網逃脫。那李四姑本就為史南溪攻打峨嵋派的計劃,四方奔走。當然招攬龍姑入夥,共同排煉都天烈火妖陣。待陰素棠迴轉,即派龍姑前往棗花崖,以兩代交情,及殺徒之仇,遊說陰素棠叄與戰鬥。那陰素棠對報仇自是十分願意,但自己羽毛未豐,不欲隨著他人去犯渾水,只苦無託辭,無奈答應依時前去。
龍姑回程,行到離姑婆嶺不遠,忽然瞥見一座高峰絕頂上,有兩個人在一塊磐石上面對弈。因怕火陣機密被外人偵探,便從通往峰頂的半峰腰下一個洞|穴穿上去。那洞道幽深曲折,黑暗異常,黴溼之氣蒸薰欲嘔。龍姑忽地連人帶劍撞上一塊凸出的大怪石,前額一陣劇痛,火花四濺,劍光撞碎的許多石塊似雨點一般打來。一陣頭暈神昏,支援不住,竟從上面直跌下來,撲通一聲,墜入洞底下面極深的臭水潭裡面,鬧得渾身汙泥臭水。
龍姑不由冤忿氣惱,一齊都來,越發遷怒峰上之人,就沒有想想,一個飛行絕跡的劍仙,豈是一塊山石便能將之撞得頭破血流,連飛劍都脫了手,身墮潭底。
人入迷途,都是到死方休,甚少回頭是岸。就是這樣不知輕重的任性,不思檢討失敗的原由,心存僥倖。
龍姑一絲也不警悟,照樣前進。那洞|穴出口在峰頂一株松針極密的矮松後面。
因山峰高聳入雲,上面不生雜樹,只有怪石縫隙裡,疏疏密密並生著許多奇古的矮松,棵棵都是輪盤鬱,磅礴迂迴,鋼針若箭,鐵皮若鱗,古幹屈身,在天風中夭矯騰挪,宛若龍蛇伸翔,似要撥地飛去,卻把洞|穴遮蔽。這叢矮松靠著一塊兩丈多高的怪石,孔竅玲瓏,形狀奇古。人立石後,從一個小石孔裡望出去,石前的人,卻絕難看到石後。
奇石的另一邊就是二人對弈的磐石,左邊是個生平第一次見到過的美少年,追雲叟白谷逸的大弟子嶽雯。生得長眉入鬢,目若朗星,鼻如垂玉,唇似烈丹,齒如編貝,耳似凝珠,猿背蜂腰,英姿颯爽。龍姑不由看得痴了,越看心裡越愛,色令智昏,心癢難撓,恨那坐右邊的駝子礙眼。
那駝子生就一張黑臉其大如盆,凹鼻掀天,大眼深陷,卻神光炯炯。一臉繞腮鬍鬚,齊蓬蓬似一圈短茅草,中間隱隱露出一張闊口。一頭黃髮,當中挽起一個道髻,亂髮披拂兩肩。只一雙耳朵,倒是生得垂珠朝海,又大又圓,紅潤美觀。
身著一件奇紅如火的道裝,光著尺半長一雙大自足,踏著一雙芒履。手白如玉,又長又大,手指上留著五六寸長的指甲,看去非常光滑瑩潔。
這駝子就是正邪各教前一輩三十一個能手中數一數二的人物,本是龍姑母親金針聖母舊日的入幕佳賓,為龍姑而來,雖然知到龍姑先天遺留淫債孽重,曾遇見藏靈子,要藏靈子使其龍姑夫妻常在一起,嚴加管束,不致淫蕩放佚到不可收拾,早晚形神消毀。可是藏靈子說龍姑的生來惡根太厚,慢說他徒弟是他承繼道統之人,不能常為女色耽誤功行,就是任其夫妻常聚,也不能滿其欲壑。
駝子生性執拗,還望人定勝天,故意向嶽雯自吹自擂,實是向龍姑示警,說藏矮子那三寸丁沒出息,只為利用一個女孩子來脫劫免難,自己當了王八不算,還叫徒子徒孫都當王八。那種做法也太不冠冕,成心拿圈套給人去鑽。龍姑聽得句句刺耳,所說的藏矮子,除了雲南孔雀河畔的藏靈子外,也難再有別人。像是自己所行所為,藏靈子師徒已然知道真相。
若照前半年間,施龍姑膽子還小,縱不驚魂喪魄,痛改前非,也會暫時跡收心,不敢大意。再聽出那駝子與母親有舊,必定上前跪求解免。只是人生際遇,也是定數。在高壓之下,若別無其他出處,必無選擇乖乖入模套,任憑雕塑;但若另有出處,也必逃得更遠,與施壓者意願相違。
龍姑近來受群魔包圍,攀上烈火祖師之門,見其人眾多,聲勢浩大,本領也不在藏靈子以下。料知循規蹈榘,也決挽回不了丈夫昔日的情愛;縱使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