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齊靈雲麼?先前所殺老婦,你可知她來歷?”
秀才遇著兵,有理講不清。無實力,根本就無開口餘地,日月輪就是阻嚇的力量,才得靈雲便把前情一一告知,並說:“事出於仗義,急於救人,實不知她姓名來歷。難道道長還要為她報仇麼?”
屍毗老人本與妖婆狼狽為奸,互為表理,那用多言,只是難露密謀,輸了口,則事必借題發揮。所以世道無容多辯,人皆為私心而活,贏了爭論,必輸了人緣,甚至成仇。屍毗老人就是冷笑道:“我雖不值為她報仇,但你父仗恃法力,與我為難。他門下弟子受得玄門真傳,我要試驗他門中人的道力,為此想擒幾個去。
好好隨我同行,免受苦痛。“
靈雲抗聲答道:“流螢之火,不敢與皓月爭輝,也只能聞命即行。”
以大欺小知汙名難洗,老人反倒不好意思,略一遲疑,仍是悖理而行,笑道:“你倒大方,此時箭在弦上,且隨我走吧。”
說罷,揚手一片紅光閃過,靈雲立覺四外沉黑,身被攝起。過有些時,倏地眼前一亮,已不知綠綺何往,自身已落在天欲宮中。靈雲儘管事前有了準備,初意仍以為運用玄功,在內打坐即可。
哪知魔法厲害,非比尋常,道力越高,反應之力更強。雖無關身受,終是由意而生,不論耳目所及,全是魔頭。休說絲毫念頭都起不得,便是五官所及稍為縈情,一注目間,魔頭立時乘虛而入。隨心念之所鑑為可資信賴,即幻化出假像,導引入彀。便能返照空明,但是起因是由於抵禦危害,即此一念,已落下乘,一經刻意提防,便生煩惱。引動反念,又是魔頭入處,再反其反,反反不息,由此萬念紛集,幻象無窮,此去彼來,怎麼也擺脫不開。
儘管洞悉此中微妙,仍然窮於應付。魔頭再一環攻,機識微妙,倏忽萬變,全身立受感應。最厲害是情關七念剛剛勉強渡過,欲界六魔又復來攻。人未逃出三界圈外,不能無念,而魔法極其厲害,其魔在心,稍為疏忽,動念之間便為所傷於不覺,縱取寶施為也無所攻之處,往往無的放矢,傷害的卻是自己。
不過魔頭雖然通天徹地,能勾動七情六慾,卻未能通鑑心底上未露之秘,只能幻出外看似是三生情侶的孫南。女人就是精於以美色播弄群下蠢臣,何來情愫。
魔頭空能施展渾身解數,對方卻是心本無此物,何處惹塵埃。那幻象見她不理,進而施展箍煲技倆,哭訴相思之苦,道:“我愛你多年,昔日也承溫言撫慰,義厚情深。美人恩重,刻骨銘心,常說他年合籍同修,可以永享仙福,花好月圓,與天同壽。已歷三生,好容易有此機緣,並不敢妄想魚水之歡,只求略親玉肌,稍以笑言相向,死且無恨。誰知今日落在患難之中,你竟視若路人,連句話都沒有。否則,也請心上人念我情痴,回眸一笑,免我傷心悔恨,於願已足。此舉與你無害,我卻平生願遂,其樂勝於登仙。如何蕭郎陌路,冷冰冰置若罔聞?負心薄情,一至於此。”
說著說著,忽然面轉悲憤,情淚滿眶,抱膝跪求,哭將起來。彷佛先前所說肌膚之親,都因玉人薄倖,已不敢再想望,只求開顏一盼,也自死心。心魔之害,非以暴力,其害在心,必使受惑者奮不顧身,自投羅網,才墮入輪迴。靈雲此時端的危險異常,只要心腸稍軟,一盼一笑之間,立陷情網,休想脫身。幸而意中人另有所羈,雖未情通,仍具靈效,魔影焉能慟心,心想:“眼前這人就是真的,也為魔誘,事完儘可向其勸解,到底不理他為好,以免得寸進尺,窮於應付。”
諸法皆空,真空非空。空也者,於此時此地,其不在心矣。靈雲的神魂正在為陰魔所糾纏,那又豈會為孫南動心。不過非魔的真魔則難窩心,是陰魔氣化法身,團圍靈雲胴體外,以先天真氣改造靈雲的元神,使其魂軀一致,不為枯竹老怪的旗門所奪,是其驅變。
先天真氣之入侵玉體,必先舍於皮毛,藏於面板之間,內不得通,外不得洩,善行而數變,起毫毛而發腠理。搏於面板之間,其氣外發,腠理開,毫毛搖,氣往來行,則為癢,留而不去則痺。再入於孫絡,搏於肉,陽勝則為熱,陰勝則為寒。寒則真氣去,去則虛,乃入於絡脈,搏於筋,則為筋攣。深入於經脈,搏於脈中,血閉不通,則為癰。然後內連五臟,散於腸胃,陰陽俱感。其入深,內搏於骨,則為骨痺。
靈雲實在忍受不住,便運用玄功奮力相抗,雖仗本門傳授,勉強把心神鎮住,仍是受了不少苦痛。水火蕩流行之變易,故一主降而一主升。寒與熱相搏,寒勝其熱,則骨疼肉枯,熱勝其寒,則爛肉腐肌為膿,肉傷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