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越覺聲勢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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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大雷雨,將那危峰震塌了一角,倒將下來,恰巧將去路堵塞。峰下一片盆地也被山洪淹沒,成了一個大湖蕩,岸邊到處都是密莽荒榛,刺荊匝地,高可及人,遙望有二百里長短。二人分荊披棘走上十幾裡地,忽見一處地勢較高,左側荊棘甚稀,隱見一座低巖洞|穴。從洞中穿行出去,正是去路危峰塌倒的後面,數百里荊榛叢莽中的鴉林砦。
砦裡這些東西自屏於自由之外,又貪又詐,一點信義都沒有。蠃了就一窩蜂的你搶我奪,個個爭先,號稱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敗了便你不顧我,我不顧你,各跑各的,縮入龜殼內,囂叫平反。一經被擒,就只識跪地求饒,寫悔過書,那種乞憐哀告的膿包神氣,真比臨死的豬狗還要不如。
祖宗留下財藏無數,卻被目為不希罕的東西。那些紅頂商人,除了多帶那些不值錢的日用東西外,一身並無長物,到了那裡,由他們盡情索要個光,再盡情揀那值錢而他們不識珍惜的寶器帶走。這些蠢東西還以為把人傢什麼都留下了,心滿意足,卻不知他們自己的珍寶俱已被人騙去。惡人自有惡人磨,一個小妖道用飛劍威嚇,就能專一勒索金銀珠寶,更要拿這裡作根基,去輸出革命。
強者為尊,小妖道的飛劍只能依樣畫葫蘆,被風子揮舞著醉道人賜與雲從的霜鐔寶當頭劈為兩半。砦寨那些東西被迫派出兩名嚮導,帶二人走向往峨眉的捷徑,至多七八日便可到達。也不知經了多少艱險的路徑,才到野騾嶺山巔。才要再往下走,忽聽下面雲中似有萬千的咯咯之聲,在那裡騷動,時發時止。兩個山人猛地狂叫一聲,迴轉身便往山項上跑去。二人見下面一片灰黑,黑壓壓望不見邊,乃是一種怪獸,頭似騾馬,頂生三角,身軀沒馬長,卻比馬還粗大,成千成萬的聚集,將山下盆地遮沒了一大片。
二人也往山上面走,巧見一個巨石縫,高可過人,寬有數尺,外有叢莽遮蔽,裡面甚是坎坷幽暗。曲折繞行了有三丈多遠,忽見天光。出去一看,兩面俱是懸崖,相隔約有四五丈。兩崖高下相差也有數丈,下臨絕壑,除此無路可通。仗著壁上生長的多年蔓,及輕身功夫,才蕩了過去,進入崖那邊半里多地一片棗林裡面。前行約有二里多路,突現出一大片石坪,石坪上面擺定一座石香爐,裡面冒起二三寸寬一條條的黑煙,直升高空,聚而不散,一會又落將下來,還入爐內。
爐後面坐定一個兔頭兔腦的小道士。
那小妖人奉命煉法入定,只以為有他師父妖法護庇,一切付之不聞不見。不
聞不見就是把性命一切託付他人,一旦所託非人,就像這小妖道遇上一口不畏邪侵的霜鐔劍,被風子刺了個透明窟窿,毫無抵抗餘地,半點力量也從未發揮出來,非是勢弱難敵,死得冤枉。爐中煉黑煞絲的黑煙仍是煙筒一般,蓬蓬勃勃。
那黑煞絲煉法,雖與妖屍谷辰同一家數,一則妖道功候比妖屍谷辰相差懸遠,二則又非地竅窮陰凝閉毒霧之氣煉成,哪裡經得起仙家煉魔之寶,所以霜鐔劍一揮,黑煙便成斷煙寸縷,隨風飛散。
風子見那石丹爐尚還完好,恐日後又借它來害人,便一路亂斫,頃刻之間把丹爐斫成了碎石。忽見碎石堆側有一物閃閃放光,乃是一面三寸大小的八角銅鏡,形式甚是古雅,陰面密層層刻著許多龍蛇鬼魅烏獸蟲魚之類,當中心還有一個鈕。
鏡光所照之處,不論山石沙土,一樣毫無阻隔。看得見那深藏土中的蟲豸,一層層的,好似清水裡的游魚一般,在地底往來穿行。再往有樹之處一照,樹根竟和懸空一般,千須萬縷,一一分明。
風子因那面寶鏡可以照透重泉,下燭地底,走一會便取出來照照,希冀能發現地底蘊藏的寶物奇景,卻把妖道引了過來。走到黃昏將近,不覺行抵姑婆嶺,風勢竟越來越大,雲從忽又腹痛起來,見樹叢深草裡橫臥著一塊五六尺高、三丈多寬的大石,一面緊靠山岩,石後空隙處僅有尺許,巖腳是個小洞|穴。解完了手,彈丸大的雨點已是滿空飛下。雲從匆匆拉了風子,往大石後面跑去。風子正用鏡往上照,果然巖壁間有一個三四尺大小的洞。那盤古恰好將它封蔽嚴密,裡面竟有一兩丈寬廣,最低處也有丈許高下,足可容人。
風雨已逐漸停歇,黃光處,現出兩老一少三個道士,那是壓榨鴉林砦的妖道尤太真,少的是其徒弟甄慶。另一個是其師兄越城嶺黃石洞飛叉真人黎半風。
黎半風受了萬妙仙姑許飛孃的蠱惑,來到姑婆嶺後山行法,借了鳩盤婆的攝心鈴和一道魔符,煉那因意入竅小乘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