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圓,因為突出所以總給人種斜眼看人的感覺,俗稱——狗眼看人低。可是兩週前它的瞳孔突然無緣無故變成了綠色,毫無瑕疵的綠,彷彿潔白的眼球上鑲嵌了兩顆綠寶石。
聽人傳說的時候我還在想,綠眼睛就綠眼睛吧,波斯貓兩個眼睛不同色還不是照樣覺得它美嗎,綠眼睛狗也未必就差,只要不是吃不下喝不動,這病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可有天回來在樓道乍一看到它,我竟被生生嚇出一身冷汗來。
那天白日當空,可它那對碧綠的眼睛,寒流般劃過了我的心臟。一直以為它眼睛的綠會和波斯貓一樣,玻璃般剔透,但沒想到它的瞳孔居然會是綠到發亮的那種,就好象……狼夜間覓食時發出來的光,
它用那雙眼睛一直一直看著我,蹲在二樓的樓梯口,一動不動。直到俄塞利斯的腳步聲在我身後輕輕響起,它才低哼了一聲,轉頭跑開了。
之後沒多久就得知它死了。
那天經過三樓時看到狗的男主人陰沉著臉拎著只沉澱澱的黑色垃圾袋走下樓,而女主人唉聲嘆氣地站在門口,摟著不斷在她懷裡抽泣著的女兒。
這狗養了快四年,感情早已深得像一家人。
可是我的腳步卻再也挪不動了,在經過那位阿姨身邊的時候。
我看到她的額頭有一塊鮮紅的血跡,順著她的鼻,她的唇,她的下巴……一滴一滴往下淌。而她和她的女兒都渾然不覺。
只是在半分鐘後她有些不耐地瞥了我一眼,也許是因為我的目光太放肆,也在她臉上停留了太長時間。然後她拖著女兒轉身朝屋裡走去,嘴裡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種錯覺,她身影消失在我視野的同時,我聽到俄塞利斯,在我身後輕輕嘆了口氣。
三天後,那家的女主人暴斃,死因是意外事故。
一大早她出去買菜,不知怎的,在樓梯上絆了一下,人就直直載了下去。二樓到一樓,我上次跌交的地方,只是她不幸,是頭朝下撞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們說,抬起屍體的時候,她只有額頭上一處傷痕,大股大股的血從那塊洞裡冒出來,順著她的鼻,她的唇,她的下巴,不斷往下淌……
他們還說,怎麼會這麼巧,頭著地的地方,不偏不倚就有那麼一粒石頭,正敲在她腦門心上,那洞好深……
我出門的時候屍體早已經被運走了,連地面上也被沖洗得乾乾淨淨,但樓道口依然湧著大批圍觀的人,有的嘆息,有的興奮,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而我卻是無措的,站在二樓到一樓的梯階上,欲下不能。因為我看到三樓那位阿姨,滿臉的血,滿臉的驚恐,手中抱著她那條雪白的京巴,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小優……”我看到她嘴唇動了動。
“小優你能看到我……”她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期望。抱著她的狗,她似乎想靠近我。不料剛剛移動到臺階處,她似乎碰到了什麼滾燙的東西,驚跳著朝後一縮:“啊!”
我忍不住朝下走,誰知剛舉步,肩膀卻被一隻手輕輕按住。
“別動。”我聽到身後俄塞利斯低低的聲音,近似耳語。而就在同時,她懷裡的狗忽然朝我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森冷的綠,彷彿夜間覓食的狼。它用這樣的眼睛看著我,小巧的嘴巴微微張著,吐著舌頭,一如過去天熱時慵懶而急促地喘息。然後,那扁平的嘴,輕輕朝上揚起,彎出個大大的弧度。
我的背脊一陣惡寒。
狗在笑,這隻狗居然在對我微笑?!
不由自主的,我朝上退了一步。而就在這個瞬間,那隻對我微笑的狗猛一回頭,一口咬在了她主人毫無防備的臉龐上!
她甚至連聲驚叫都來不及發出,懷裡抱著那條狗,而整個上半身,卻隨著自己的頭顱一點一點擠進了那隻狗大張著的口中。
那隻狗仍然在微笑著,嘴巴像蟒蛇般隨著吞噬的獵物體積大小而擴張和收縮,不超過十秒鐘,那女子痙攣般抖動著的靈魂,整個兒被它吞了下去。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起來,和普通的狗幾乎沒有任何兩樣。然後它從半空跳落到地上,因為從那女子上半身被它吞掉之後,它就一直是懸掛在半空中的。
抖了抖毛,撒開四條肥肥的短腿,它一顛一顛穿過周圍圍觀議論著的人群,消失了。
“優,”我感覺身後溫熱的氣息,軟軟噴在我冰冷僵硬的脖頸上:“上班要遲到了。”俄塞利斯輕聲說著,攬著我的肩膀,帶我朝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