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視線,她回過頭,對我微微一笑:“阿森是個很誘人的男人,誘人。”暗紅色唇膏勾勒出她飽滿圓潤的唇線,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在唇角的地方,朝上輕輕勾出兩道上揚的紋路。遠遠看去,即使她不笑,臉上都始終似有若無帶著種淺淺的曖昧:“要不要來杯咖啡。”
“……謝謝。”
她走過來,把杯子放到我的面前,乳白色的煙在杯口蒸騰,卻帶不出一絲咖啡的香氣。我的手指在杯子上碰了碰,最終,縮了回去。
眼角餘光瞥見她在笑,淡淡的,有點不屑的樣子。然後她重新走到自己的位子前坐下,翹起一條腿,隨手為自己點燃一支菸:“你想打聽他下落。”
“是的。”
“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她朝我輕輕噴出一口淡藍色的煙,柔軟妖嬈的形狀,帶著種熟悉的味道。阿森的味道。
“一個月之前。”
“一個月,”仰頭,她嫣然一笑:“知道我找了他多久,”張開五指,對著我晃了晃:“半年。他甚至連住址都沒有告訴我過,你說,這樣一個男人,我又怎麼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我默然。
下意識端起杯子,輕輕呷了一口,那咖啡味道有點澀,入口,冰冷的。
我的手一抖。
一分鐘前杯子還在冒著熱氣,轉眼間,怎麼就溫度全失了……
“其實,早知道如果他離開,那就再沒有見到他的可能了,可我還是不死心,”沒有理會我的不安,李梅自顧著抽著她的煙,欣賞著她那似乎剛剛修飾好的指甲。指甲是淺淺的玫瑰色,和樓下幽深迷亂的燈光,一模一樣的色澤:“一半因為愛他,一半因為……”她的手擺回桌面,抬眸,意味深長地掃了我一眼:“一半是因為,我想問問他,我的那些姐妹,到底去了哪裡。”
“什麼?”最後那句話,讓我不禁微微一愣,本想離開的心,重新在這位子上安定了下來。
她又笑了。李梅似乎很愛笑,笑的時候表情懶懶的,唇微微噘起,彷彿熱吻剛剛過後的嬌媚:“你知道的,阿森這個人,他很博愛。”說到‘博愛’這兩個字時,她兩眼彎成一道弧度,像只嘻笑的貓:“雖然我是他女朋友,但他同我的幾個姐妹,同樣也很交好。我知道,但我不能吃醋,本來,像我這樣職業的,又能有什麼資格跟人吃醋。”
“砰!”樓上不知道什麼東西摔了,不偏不倚在我頭頂砸響,把正聽得仔細的我結結實實嚇了一跳。慌亂中抬頭看看那道佈滿可疑縫隙的天花板,低頭的時候,撞上李梅細細的笑眼,陡然間,覺得頭頂微微一冷。
她卻沒有再繼續看我,自顧自取過我面前的塑膠杯,拿在手中晃了晃。那上頭浮著些白色的粉塵,是剛才從天花板震落的:“髒了……”嘆了口氣,她把杯子擱到一邊:“紅霞最喜歡喝這種東西,又苦又甜,像是把一輩子這麼喝下去。小黎,”她忽然抬起頭,目光有些灼灼:“阿森有沒有帶你出去喝過咖啡。”
“沒有……”
“沒有……他帶紅霞去過,經常。然後有一天,紅霞再沒回來,問他紅霞人呢,他說不知道啊,不是早回來了嗎,我有事,讓她先回來的。”她的目光有些迷離,不知道是因為指間的煙,還是她所說的話。
見鬼,她到底在談著阿森,還是即興杜撰著某個可笑的故事?我忽然失去了繼續聽下去的耐心。
可她依然繼續著述說,旁若無人:“後來是小英,我們這裡最漂亮的女孩,十六歲,老闆對外人說……她十八。她喜歡阿森,只要他來這裡,就黏著他,她還老對我說,梅姐梅姐,把森哥讓給我哈,以後接了客,那些錢都給你花……”說到這裡,不知道是因為燈光,還是一種錯覺,李梅的臉上,隱隱泛出一層青氣。她依然笑著,卻是靠著那巧妙的唇線,勾勒出來的微笑:“我說好啊,你要就拿去吧。然後她就真的跟著阿森了,即使他有時候,是來看我。後來有一天,她也沒回來,那天在下雨,很晚了,她忽然出門說要去見阿森,之後,再沒回來……”
“砰!”我按捺不住地站了起來,許是太過用力,身下的椅子被我撞倒在地,與地板相碰,發出驚天動地般的響聲。
同剛才樓上發出的撞擊,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
她抬起頭,不明所以地揚了揚眉:“怎麼了,小黎?”
“我要走了……”近乎笨拙地抓著包,我朝樓梯口倒退:“時間不早了,我……”
瞭然地笑笑,她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今天謝謝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