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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睡著了,便開始做夢。

總夢見自己在一座華麗的宮殿裡,四周林立著許多身著白衣,神態恭順的男女。宮殿非常寬敞,可是沒有一扇窗戶,牆上黃銅打造的雕塑被忽明忽暗的火把投射出一層黃金般的光澤,或者,它們本身就是黃金鑄造的。

宮殿裡很安靜,沒有人說話,連呼吸聲都細不可聞,我甚至看到幾個年齡較小的少女站在遠處一搖一晃打起了瞌睡。

然後巨大的銅門忽然被推開了,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人,滿頭的塵土,滿頭的汗。他連滾帶爬跑到我面前,似乎急切地在對我說些什麼,確切的說,是對我身後的某個人說著些什麼。可是我無論怎麼努力都回不了頭,也聽不見那人蠕動的嘴裡發出的任何一點聲音。

就在我想再作最後一次努力去回過頭時,夢突然變了。

感覺不到任何阻力,我一下子能夠回頭,但卻在回過頭的瞬間,眼看著面前原本金碧輝煌的宮殿,變成了一條漆黑骯髒的走廊。

走廊裡散發著種淡淡的煙味與香水味混合的氣息,樓梯口投上來的玫瑰色光芒,和半掩的房門內射出的鵝黃色燈光,是整條走廊唯一光源。我的腳步忽然不聽使喚了。這條走廊對我來說並不陌生,那天拜訪李梅時她帶我走過,我甚至記得剛從樓下上來時,由於不適應走廊裡的光線,身體被突出的扶手給撞了一下。

沒錯,這個地方是‘留連坊’的二樓,而那間唯一透出光線的門背後,是李梅上次招待過我的房間。

房間裡隱隱傳出說話聲,還有一些細微的響動。遲疑了片刻,我走向那扇門,隨後同每晚做到這個夢時所做的舉動一樣,用手指點住門,將它朝裡頭推了一點。

被門遮擋住的視線開闊了,更多的光亮從裡面散了出來,我下意識朝邊上挪了挪。

三分之二的房間依然被門遮擋著,露出的那三分之一的部分,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修長的身形,一側肩膀抵著牆,一側樓著個女人,金紅色長髮披散在寬闊的肩膀上,隨著他的臉與那女人頭顱的糾纏而起伏。那女人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背,白皙的指在他赤裸著的,線條優美的背脊上急促遊移,留下數道細長的紅印……

嘆了口氣,我後退一步,想要離開這扇門,正如以往每次在夢中所做的一樣。而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突然改變的狀況,讓我在舉步的瞬間滯住了我的步伐。

那女人不停撫摩著他背脊的手一陣痙攣,片刻,軟軟地從他背上滑了下來,無力垂在身體兩側。而那人隨即鬆開手,任懷中的女子如同一團棉絮般癱倒在地。落地的瞬間,她的頭撞在地上,一顛,轉向了我。於是我看清了,這分明已經斷了氣的女子,這剛才還在他懷中纏綿著的女子,竟然是李梅。

瞪大雙眼,那眼睛是空洞無神的,卻彷彿直直地在看著我,甚至,沒有神采的目光中還帶著絲似有若無的笑。

我頭皮控制不住一陣發麻,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夢到這雙眼睛了。

‘咔!’輕微的打火機聲。那熟悉的背影低著頭,用著那曾令我百看不膩的姿勢點燃煙,朝我的方向轉了過來。

我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在看清那被火光和煙霧所圍繞著的容顏之後。

阿森……

雖然剛才從背影就已經隱隱明瞭他是誰,可下意識的,總是不願去承認。這張熟悉的臉,這熟悉的輪廓,這熟悉的漂亮的眼睛,經常會笑得像只貪睡的貓咪般的溫柔眼眸,此刻如同一塊森冷的冰,漠然看著地上的屍體,隨後抬起手,將手中依然燃著的打火機,輕輕巧巧朝屍體上一拋。

地板光滑而堅硬,一般來說打火機這樣直接掉下去,不熄也得被撞熄了。可它非但沒有熄滅,那豆大的火苗,在著地的一瞬甚至瘋狂地燃燒起來,彷彿地板上塗的不是乾燥了的油漆,而是汽油。

僅僅幾秒鐘,火焰已經將整個房間變成了一個煉獄。而阿森依然站在房間裡面,蒸騰的熱氣揚起他的發,獵獵舞動著,彷彿在他頭頂燃燒著的火。他靜靜抽著煙,用我最愛看的優雅姿勢。

然後我驀地醒了。

夢境是重複的,並且一次比一次真實。而每次只要夢到這裡,我總會自然而然地甦醒過來。滿眼依舊是那些鋪天蓋地的烈火,以及火焰中阿森漠然抽著煙的姿勢,直到被俄塞利斯平靜清澈的目光,湖水般將我眼裡的火苗撲滅。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只要睜開眼,不管是在半夜或是清晨,總能看到俄塞利斯坐在離我的床不遠的椅子上,靜靜看著我時的眼神。

分明每天晚上他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