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送來,頓時歡天喜地,上前一把接過,對來人諾過一聲謝,便緊緊抱在懷中,即往內弄奔去。
不曾想,這鯉魚一入赭家,口中竟“嘟嘟”發出聲來,家傭心中自是惶惑。再行至小姐閨房處,那魚兀自奮力掙脫滑落於地。正在家傭工驚慌無措、手忙腳亂間,眼前一幕更讓他驚詫不已:那多年臥床不起的赭家小姐,不知何時現出身來,這會正端端地扶門倚立,呆呆地望著那尾鯉魚,看著看著,眼裡兩行清淚便隨之汩汩而出,嘴裡“喃喃”輕語道:“是子傑嗎,是子傑你來看我了嗎?”
那鯉尾鰭“霹霹”拍地有聲,眼中也似有淚光閃動,似是在冥冥中,作著某種回應。
“子傑,是你。一定是你回來了,你終於肯回來見我了!”桂花一見,神情愈是熱切起來。待要搶步上前擁過,腳下卻只是鬆軟,踉蹌幾步後,兩頰現出一股興奮的潮紅,身子早向前一撲。傾刻間,便一下子昏厥過去,只嚇得那家傭一時間呆若木雞、魂飛魄散。
轉眼,入得清秋。
那日深夜,一位長髮飄飄的白衣女子,在皎潔的秋月下,失魂落魄地來到紫竹林邊獨自泣零良久。待哭得嫦娥掩影、清風止步,伴著一陣深深的艾怨和無盡太息,只見那清瘦的肢體悄悄轉過身來,再無掛念,閉起雙目,瞬間投落到冰冷的潭水之中,化作一縷幽魂。
隨之,天地間飄撒出絲絲靡靡細雨。
第九章 中元夜 平地起驚雷
仲秋十五中元節,黎家大院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平日鄰里鄉朋相互多有往來,值此佳節,自然少不了一些走動。這當口,佬爺他爹剛自外客串歸來,乍見那曾劫過女兒的漢子,竟帶了許多山珍野味來到家裡賀節,甚是疑惑和驚訝。
原來,這漢子姓張名貴,自那次劫過佬爺他爹後,內心一直忐忑不安。經過一段時日再三權衡,張貴一狠心,遣了那幫江湖弟兄,獨自上山做起了獵戶,自此再不行苟且之事,著實金盆洗手,真正從起良來。
聽到張貴靦腆著一番細說,知道他歸了正途,佬爺他爹一臉喜慶地拉住張貴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是欣慰道:“好,好,張貴兄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伍起重走了過來,知了詳情,早喚住張貴,高興地說:“張貴兄弟,真是不打不相識啊。今天既入了正途,自是一家的兄弟。來,看你也經了一天的顛簸,想這會早已是餓了。走,我們一道喝酒去,就為你這迷途知返的善舉,今晚我們定是要不醉不休了。”
“自然,自然!”張貴聽說,拂去滿臉羞愧之色。伴著佬爺一陣“哈哈”大笑,便隨著伍起重去了。
夜暮的黑紗般緩緩籠來,一陣秋風襲過,掃起萬千落葉“簌簌”作響。正在這時,伏臥門前黎樹上的雄黃,突然從樹枝上彈起,口中發出“嗚嗚”的怪叫。繼爾,渾身黃毛根根豎立,焦躁難安地在樹叢中躥跳起伏不停。
“雄黃這是怎麼了,快出去看看。”佬爺他爹似乎覺出一股陰森之氣,站起身對伍起重說。
“老爺陪著夫人、小姐,我和起重兄弟出去看看。”酒已微醺的張貴站了起來,拉著伍起重開了院門,信步走了出來。
又一陣涼見掠過,吹得前面的張貴渾身上下一陣哆嗦,正待伸出腦袋四處探尋時,只聽身後的伍起重一聲大喝:“張貴兄弟,快回!”。
伍起重藉著月光看到黎家大院周遭有綽綽的人影佇立,隨即退至門前,抄起一根扁擔。
但為時已晚,幾條人影迅速裹住張貴,隨著刀光的起落和幾聲猙獰的慘叫,空氣中漸漸瀰漫出股股血腥的味道。夜,很快又復歸入可怕的沉寂。
“什麼人?”伍起重厲聲問道。
沉寂,院前仍是死一般沉寂。
夜光下的伍起重緊緊地攥著那根粗壯的扁擔。
不一會,幾條人影開始向門前聚攏,聚攏。
待得人影到了跟前,伍起重再不答話,“嗨”地一聲,鐵臂橫掃,扁擔過處:慘叫迭起,落葉紛飛。
正待收勢,不想人群裡早有人放出兩隻怪獒,朝著伍起重小牛般地撲了上來。伍起重見狀,只得棄了扁擔,一手抓住一隻,重重按住。就在這糾纏的當口,一壯漢乘虛而入,舉起一把砍刀,照著伍起重凌空劈下。
間不容或之際,只聽“嗖”的一聲,雄黃從樹上縱身而下,一口咬住了那舉刀人的喉嚨。
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為時過晚,這本就是一次有預謀的屠殺。雄黃沒能救得主人,在它咬碎壯漢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