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佬爺他妹搖搖頭道:“怕是沒有良藥可醫了。”
我佬佬一聽,不由愈是悲愴起來,仰天嚎啕道:“這是咋了,難道老天真要毀了我黎家嗎?”
原來,就在我佬佬、佬爺他妹出得門後,我老舅一時失了母親,沒了親情依賴,心裡甚是膽怯,每每醒來,便眼望紅燭發呆。時間一久,便患了眼疾,待這時發現,已然遲矣。我佬佬獲知此情,愈是內疚。就此,我老舅的身體,也更是羸弱起來。
“只要還有命在,黎家的血脈就不會斷,就一定能延續下去。”傷心之餘,我佬佬喚來家人,恨恨吩咐道:“打今往後,對少爺一定要細心照料,不得有半點閃失!”看護我老舅的家人,知道黎家僅剩這一枝血脈,趕緊戰戰兢兢地應道:“是,太太。”
第四十五章 排眾議 持意守家財
為醫治我老舅眼疾,我佬佬焦慮萬分,傷心不已,儘管費盡心力,四處奔波求醫問藥。然而終究病入沉痾,已失了醫治時機,再無力迴天。時間一久,見進出郎中皆是垂首而來,搖頭而去,我佬佬亦是心冷,只得放棄。
隨著龍潭鎮潮起潮落,這陣子,應著新政權確立,各行各業兼併之風乍起。木匠成立了木器社;泥瓦工成立了建築隊;鐵匠鋪也匯成一團,成立傢俱廠。各家篾行亦是議論紛紛,說是要成立啥子篾社?一時間,街道上沸沸揚揚,打富濟貧之聲甚囂塵上。
昔日間,一些為非作惡的商賈之人,瞬時成了打擊物件。那上街的張篾匠、鎮邊的地方老財周洪樹,皆被掛著紅袖章的窮苦大眾戴上高帽,推上街頭,四處巡遊。家裡的一些資產,也被鎮委會收繳過去,分配給了昔日窮人。
這日,我佬佬正在家中,一心侍弄我老舅黎天白。不意間,只見方主任帶著一個手提公文包的年輕人,急急進得家門。一個陣寒喧過後,方主任謙聲道:“黎家太太,現在鎮上各傢俬有作坊,都已納入集體管理,這些,想必你也都看到了。我這次來,是想和您商量一下黎家竹坊,是不是該合計著加入鎮上竹社,為眾鄉親服務?”
我佬佬聞言,甚是詫異,驚問道:“合入竹社!這黎家竹坊,自成立之初,就是黎家苦心經營,剛剛有了起色,就要合入竹社。這一入竹社,豈不是成了公家的了!那我們今後靠啥子生計?”
方主任一聽,笑著道:“這個太太大可不必費心,入了竹社,我們有飯大家吃,有衣大家穿!餓不到您,更凍不著你。現在都是新社會了,所有一切,都是國家的,集體的。再說,黎家掌櫃曾為之奮鬥的革命事業,就是為了勞苦大眾,讓他們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您說是不是?”
“方主任,黎家竹坊,可是我們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你這一說合了,就合了?那我們黎家的產業,豈不是就要化作烏有?”我佬佬聽方主任說得輕巧,頓時勃然大怒,大聲道:“難道我家老爺為革命丟了性命,換來的就是要把黎家的財產給分了。不行,說啥子我也不會答應的!”
方主任見我佬佬一說到黎家竹坊,情緒甚是激動,訕笑道:“可這,確實是黎政委革命的初衷啊!他為革命犧牲,人民不會忘記他。但他追求的事業,我們不能停止。否則,就愧對先烈了。黎太太,要不您再好好想想,等想通了,支會我一聲,你看要不要得?”
我佬佬一聽,不耐煩地揮手道:“別說了,若是分了黎家財產,我將來如何面對我家老爺,若是其它的事,我們可以商量,就這件事,沒得商量!最是要不得!”說完,起身喚過帳房,對他厲聲吩咐道:“送客!”
方主任見無迴旋餘地,只得站起身來,引了那年青人,悻悻而去。
佬爺他妹回家見我佬佬氣色不對,問明緣由,深深嘆了口氣道:“嫂嫂,這可是大勢所趨啊!這段時間你在家看天白,不經常出門。你啷個曉不曉得,鎮上若不是顧忌我家哥哥情面,這會早把黎家給分了,由不得你嘴硬。”
“啥子,想分就分了?我們黎家一不偷,二不搶,這所有家產,憑的是手藝賺來的?他們憑啥子想分就分了,還有沒有王法?”我佬佬眼睛一瞪,大聲喝道。
佬爺他妹哀聲道:“嫂嫂,你曉得啷個是王法?現在沒有王法了!啥子叫革命,革命革的就是王法的命,你也不看看,現在到處都在打土豪分田地,鬧得轟轟烈烈的。人家好心過來跟你商量,是對你客氣。你倒好,生生把別人轟走了。”
“聽你這一說,難不成我還要拱手把黎家送給他們?馨竹,你這可是胳膊肘兒往外拐呀。”我佬佬使勁瞥一眼佬爺他妹,怪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