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學會坐著,正抓住童車的四周,帽子歪在腦袋上,哭。
心是孤獨的獵手 第一章3(2)
“巴伯爾!”米克向下大叫,“看看拉爾夫要什麼,拿給他。”
巴伯爾站起來,直直地盯住嬰兒的臉,“他什麼也不想要。”
“好吧,那就好好地搖搖他。”
米克爬回到她剛才坐著的地方。她想好好地思考一下,唱歌給自己聽,做一些計劃。但是拉爾夫還在嚎啕大哭,她根本無法安靜下來。
她大膽地向下爬,想爬到屋頂邊的梯子那兒。斜坡很陡,只有很少的幾塊木頭釘在上面,而且相隔很遠,這是工人們搭腳用的。她暈了,心臟跳得很快,她在顫抖。她用命令的語氣大聲告訴自己:“用手緊緊地抓住這兒,慢慢滑下去,右腳踩住,站穩了,重心擺到左腳。鎮定,米克,你要鎮定。”
向下是任何攀登行為中最艱難的部分。她花了很長時間才夠到梯子,終於感到安全了。當她最終站到地面時,看上去矮小了許多;她的雙腿一瞬間像是要隨著她一起垮掉了。她拽了一下短褲,將皮帶緊了一扣。拉爾夫還在哭,但她不再理會他的哭聲,走進這所新的空房子裡。
上個月有人在房前豎了塊牌子,不許兒童進入。一天晚上一群小孩在房子裡胡鬧,一個夜盲的小女孩跑進了沒有上地板的房間,摔斷了腿。現在她還打著石膏,躺在醫院呢。另有一次,幾個粗魯的男孩在一面牆上小便,寫了一些下流話。但是不管有多少“切勿入內”的警示牌,都不可能阻止小孩子進來,除非等到房子粉刷完工、有人搬進去。
房間聞起來有一股新木頭的味道。走路時她的網球鞋發出了噗噗的聲音,在整個房子裡迴響。空氣是熱而安靜的。她在前屋中間默默地站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在口袋裡摸著,掏出兩支粉筆——一支綠的,另一支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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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非常緩慢地描著大寫字母。她在上面寫下了“愛迪生”,下面寫下“迪克·翠西”和“墨索里尼”的名字。隨後,在每個角落上都以最大的字號,用綠粉筆寫下她的縮寫——,還用紅粉筆在字的外圍勾勒了一圈。做完了這些,她走到對面的牆壁前,寫了一個非常下流的詞——“賤逼”,在它的下方又寫下了自己名字的縮寫。
站在空落落的屋子中間,她盯著自己的大作。粉筆還在手中,可她並沒有真的感到滿意。她使勁地回想去年冬天在收音機裡聽到的那曲子的作者。她曾經問過學校裡一個有鋼琴的女孩,她上過關於他的音樂課。女孩去問了她的教師。這傢伙好像還是個小孩子,很多年前住在歐洲的某個國家。可即使他還是個很小的孩子時,就已經寫出了所有這些美妙的鋼琴曲、小提琴曲和交響樂。在她記憶裡,至少能想起她聽過的六首不同的曲子。有幾個是快的,丁丁當當的;另一首聞起來有春天雨後的味道。可是,所有的曲子都讓她既悲傷又興奮。
她哼唱了一曲,獨自一人在悶熱、空曠的房間站了一會兒之後,淚水漫上了她的眼眶。她的喉嚨又幹又澀,唱不下去了。她迅速地在名單的最上面寫下了那傢伙的名字——“莫扎特”。
拉爾夫仍像原來那樣被拴在童車裡。他安靜地坐著,小小的胖手抓住童車的四周。拉爾夫留著寬寬的黑色的劉海,眼珠是黑的,這讓他看上去像箇中國小男孩。太陽光打在他的臉上,這就是為什麼他一直在哭喊。巴伯爾不見了。拉爾夫看見了她,又開始高聲哭了。她把童車拖到新房邊的陰涼處,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塊藍色的軟糖,塞進嬰兒溫暖柔軟的小嘴裡。
“你好自為之吧。”她對他說。這多多少少是一種浪費,拉爾夫太小了,嘗不出糖果的好滋味。一塊乾淨的石頭對他來說是一樣的,只不過這個小傻瓜會把它吞下去。同樣的,他對別人的話也聽不懂。如果你說他真煩懶得帶他玩很想把他扔到河裡去,對他來說,這和你一直在愛他是一回事。在他眼裡,什麼都沒啥區別。所以把他帶在身邊真是一件很頭痛的事。
米克把手環成杯狀,緊緊地箍在一起,透過大拇指的縫隙吹氣。她的腮幫鼓鼓的,起初只有風的聲音穿過她的拳頭。接著,一聲高亢、尖利的口哨響起,過了半晌巴伯爾從房子拐角跑了出來。
心是孤獨的獵手 第一章3(3)
她把巴伯爾頭髮裡的鋸末撿出來,又正了正拉爾夫的帽子。這頂帽子是拉爾夫最好的財產,由細絲織成,繡滿花紋。繫帶一邊是藍的,另一邊是白的。耳朵處是巨大的玫瑰花飾。他的腦袋對帽子來說太大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