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
“歇歇吧,”比爾說,“你還打算瞎鼓搗那把破尤克裡裡琴嗎?我開始就應該告訴你,你還以為你真能做一把小提琴?那不是你一拍腦袋就能造出來的東西——你得花錢去買。這不是常識嘛。當然啦,我想如果最後你自己能明白,也沒啥壞處。”
有時她世界上最恨的人就是比爾。他和過去完全不同。她差點想把小提琴摔到地上,踩它,但她只是粗暴地把它放回到盒子。眼睛裡的淚水火辣辣的。她踢了盒子一腳,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沒看比爾一眼。
當她躲躲閃閃地穿過門廳去後院時,撞見了她的媽媽。
“你怎麼啦?你在這幹嘛呢?”
米克想脫身,但她媽媽卻拽住了她的胳膊。突然,她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媽媽剛才在廚房,繫著圍裙,腳上是家穿的便鞋。與往常一樣,她看起來心事重重,沒時間多問。
“傑克遜先生帶他的兩個妹妹來吃午飯,椅子不夠了,今天你去廚房和巴伯爾一起吃。”
“太好啦。”米克說。
媽媽放她走了,解下圍裙。餐廳傳來中飯的鈴聲和突然爆發的愉快的談話聲。她能聽見她的爸爸在說:他不應該在摔斷髖骨前將意外保險停了,損失了好一筆錢。她爸爸永遠不能把這種事忘在腦後——什麼他本來可以掙到錢,卻沒有。碟子的響聲噼裡啪啦,過了一會兒,說話聲停止了。
米克靠著椅子的扶手。突然的哭泣讓她打起呃來。她的思緒飄浮到上個月,她自己也並不相信小提琴真的能做成。但是內心深處,她一直在自我欺騙。即使是現在,她也很難一點都不相信。她累極了。比爾如今在任何事上都不幫忙。她過去以為比爾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過去,比爾走到哪,她跟到哪——去樹林裡釣魚,去他和幾個男孩的俱樂部,玩布瑞農先生的餐館後面的老虎機——任何地方。也許他本意並不想讓她像現在這樣失望。不管怎麼說,他們再也不會是好哥們了。
門廳裡一股煙味和禮拜日午餐的氣味。米克深深地吸了口氣,向後面的廚房走去。午飯聞起來很香,她餓了。她能聽見鮑蒂婭和巴伯爾說話的聲音,似乎她在哼唱什麼,或者在給他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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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是孤獨的獵手 第一章3(6)
“為什麼我遠遠比別的黑女孩幸運,這就是原因之一。”鮑蒂婭邊說,邊開門。
“為什麼?”米克問。
鮑蒂婭和巴伯爾坐在餐桌邊,吃著午飯。在暗褐色面板的反差下,鮑蒂婭身上的綠印花裙有一種清涼感。她戴著綠色的耳墜,頭髮梳得整整齊齊。
“你總是像狗一樣,聞到別人的話就撲過來,想知道所有的事。”鮑蒂婭說。她站起來,俯下身在滾熱的爐旁弄了點吃的,放在米克的碟子裡。“我和巴伯爾在說我祖父在老薩迪斯路上的家。我正告訴巴伯爾我祖父和叔叔們是怎麼完全擁有了那個地方。十五英畝半的地。他們四個人種棉花,有些年為了讓土壤肥沃換成了種豆。一畝山上的地,只種桃樹。他們有一頭騾子,一隻種母豬,總有二十到二十五隻母雞和小雞。他們有一小塊菜地,兩棵山核桃樹,數不清的無花果、李樹和漿果。我可沒說大話。我祖父種的地比大多數白人農場強多了。”
米克把胳膊肘支在桌面,身體俯在碟子上。除了她的丈夫和哥哥,鮑蒂婭說的最多的就是農場。聽她的描述,你會覺得那塊黑農場簡直就是白宮。
“家裡開始只有一個小房間。經過好多年,全都建起來了,我的祖父、他的四個兒子、他們的妻兒,還有我的哥哥漢密爾頓才有地方住啦。客廳裡有一架真正的風琴和留聲機。牆上掛著他穿著社團制服的一幅大照片。他們把所有的水果和蔬菜裝進罐頭,不管冬天有多冷,下了多少雨,他們總有足夠的東西吃。”
“那你為什麼不去和他們住?”米克問。
鮑蒂婭停下削土豆的活,褐色的長手指在桌上敲著,隨著她的話打節拍。“是這樣的。懂嘛——他們每一個人都為自己的家造屋子。這些年他們很辛苦。但是要知道——我還是小姑娘時和我祖父住在一起。可我後來啥也沒幹。當然,只要我、威利和赫保埃有了麻煩,隨時都可以回去。”
“你父親有沒有造一個屋子呢?”
鮑蒂婭停止了咀嚼。“誰的父親?你是說我的父親?”
“當然。”米克說。
“你知道得很清楚,我父親就在鎮上,他是黑人醫生。”
米克以前聽鮑蒂婭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