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大逆不道,當誅九族。”
祁鳳翔仰天長笑道:“九族?我九族之中,以你血緣最近,你殺不了我,卻殺一干婦孺。這也叫為君之道!嫉賢妒能,猜疑兄弟,胸中策不滿百,筆下言不滿千,你何德何能來參這為君之道!我今日叫你一聲大哥,只因你今後聽不著了。兄弟情分,今日捉住,你死個痛快!”
皇帝陛下似聞奇談怪論,靜了一靜,方大笑道:“我是聽不著了!今日我眾你寡,你計程車卒連飯都吃不飽,你縱然想勝,也難比登天。是我讓你死個痛快!”
祁鳳翔長劍出鞘,劍尖斜挑,微指他大哥道:“好,你來決此戰。”
他大哥尚未答話,歐陽覃已是雙目凜凜,佈滿戰意,聽了這句暗語,大喝一聲,三軍驚愕,只見他長刀一掄,凌空劃過一道圓弧。
陽光下白刃一閃,從皇帝陛下頸上揮過。方才那生龍活虎的嘴巴,金光燦爛的頭冠瞬間跌入塵土。鮮血飛濺,身首異處。身後軍士瞬間俱駭,祁鳳翔同時地將劍一指,手下軍馬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
歐陽覃叫道:“快走!”
蘇離離奮力一打馬,隨他衝出了陣去。她從未如此接近地看一個人被砍掉腦袋,方才的景象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短短數十丈的距離,卻似跑了半天。後面有箭射來,在耳邊呼嘯而過,她左腿上一陣鑽痛,夾不住馬鞍,身子便往地上墜去。歐陽覃一把將她抓住,單手提了飛馳。
片刻之後,迎面有人伸臂撈住她的腰,歐陽覃鬆了手。那人將她死死地按在胸前,用力之巨彷彿要把她肺裡的空氣都榨出來。她的臉偎上他冰冷的鎧甲,記憶中的畏懼疏離與隱約迷戀撞入心底,她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人流在身邊湧過,那是他萬千功業的奠定,在一步步累積;那是壓抑他心志的家族身份,在他手中挫骨揚灰。主帥已失,敵軍摧枯拉朽般瓦解,勝利華麗而盛大,快意絕倫。手中的人卻是意料之外,希冀之中的賀禮。
祁鳳翔靜靜抱著蘇離離,在這舞臺大幕後,軒昂默立。
一見祁鳳翔,小命定遭殃——對蘇離離而言,這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蘇離離這一覺睡得昏沉,忽冷忽熱。彷彿又看見昨日急流中,他注視著她的眼,身影湮沒在水裡。蘇離離輕聲哭道:“木頭。”臉上有綢布細滑地蹭著,鼻子裡聞到一陣幽香。
她緩緩睜開眼,眼前有些模糊。蘇離離拭掉睫上的淚,摸到柔軟的枕頭,一張標緻的臉龐,半尺之外凝視著她。祁鳳翔一肘放在枕上,手支著頭,側身躺在旁邊,看不出什麼神氣兒。蘇離離也無暇去看,吃驚地一退,後腦正撞在牆上,疼得“哎喲”一聲叫,這才覺得渾身痠痛無力。
祁鳳翔伸手撫著她的頭髮,舉止溫柔,語氣冷淡道:“你亂蹦什麼?”
蘇離離半趴在床上,露著側臉,手拉了拉衣領,吃了一驚,不由得死死拽住了。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剝掉,卻著了一件絲寢衣,衣帶不繫,裙裾鬆散。被褥厚實溫暖,心裡卻生起一種恐懼,咬牙道:“你……你……”嗓子乾啞,卻說不出下文來,半天才迸出一句,“你脫我的衣服!”
祁鳳翔躺在旁邊,似將她阻在床上,無形的壓迫感隨著他手臂一動,遍佈蘇離離全身。他扯了扯被子將她蓋好,溫柔的態度將她心裡那個極大的恐慌轟然點著,眼淚迸在眼眶,牙齒幾乎都要打顫了。祁鳳翔看破她心思,莞爾似笑道:“衣服是找附近民婦給你換的。你腿上中了箭,軍醫來敷了藥,又一直髮著高燒,天黑的時候才褪了熱。”
蘇離離遲疑道:“是麼?”
祁鳳翔語氣誠摯道:“你若是疑心我對你做了什麼,那大可以放心。我要強暴你,必定會在你清醒的時候,那樣才能讓你印象深刻。”
蘇離離現在便清醒得很,對他的印象也足夠深刻。她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怒,是玩笑還是當真,是想將她留在人世還是扔進地獄,當下不敢反駁嬉笑,只得低低地“嗯”了一聲。
祁鳳翔唇角扯起一道弧線,微笑道:“我忙了一天累了,順便在這裡歇了歇,看著你卻又睡不著。你這人看著軟弱,性子卻又硬又壞。這麼蜷在床上,外表溫順畏懼,心裡卻不知在打著什麼鬼主意。定然在罵我吧?”
蘇離離看著他的眼睛,溶溶如秋水般流灩,輕輕搖頭道:“我沒有罵你,你一直待我很好。”
祁鳳翔眸子微微一眯,靜了靜,方道:“也不見得很好。只是我有一個疑問,一直想找你問問,可你總是躲著我。”
蘇離離輕輕掙開他的手,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