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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城西門那邊傳來的喧譁聲,蘇離離大聲道:“去哪裡了?”

汪媽媽漠然地搖搖頭,“不知道。”

上個月,是了,皇帝已死,言歡自然是可以被贖出來的。可她被誰贖去,去了哪裡,竟也不告訴自己一聲。蘇離離站了一陣,有些茫然,城西那邊的喧譁聲漸漸震耳欲聾。

她轉身往回走,剛走過一條街,就見亂軍從城門邊退來。一個滿臉是血的兵士,依稀是叫道:“城破了,城破了,快逃命啊。”

蘇離離以前見著定陵扒爪臉,覺得很可怕;此時這張滿是鮮血,大聲呼救的臉孔應是比扒爪臉更加恐怖才是,蘇離離見了卻彷彿沒有想象中的怕,退兵中逆流向前,只想回到店裡。

她雖是穿的男裝,身形卻很單弱,恍惚中不知是被哪個潰兵拖了一把,蘇離離不認識那人,一刀便砍了過去,幾點液體濺到臉上。她也不多看,掙開就跑。耳聽一個人說:“他朝城門那邊跑,肯定是奸細,捉住他。”

蘇離離不及細看,回身揮了菜刀拼命一般亂砍過去。背後有嘈雜的馬蹄聲衝了過來,刀影在眼前晃。耳邊“嗖”地一聲風響,一支長箭越過她臉側,直沒入面前那潰兵的咽喉。那人慘叫一聲,朝她倒了過來。

蘇離離不暇多想,一手抓住箭桿,一刀揮過去砍上他頸側。菜刀嵌在那人脖子上,隨他倒在地下。蘇離離一愣的時間,背後騎兵風一般掠過,人已被凌空抱起,摔得趴在了馬背上。

她尖叫一聲,掙扎起來,手被那騎馬的人捉得很緊,掙脫不開。那人勒馬站定,沉聲道:“蘇老闆,你彆扭來扭去的可好。”蘇離離覺得這聲音有些熟,語調卻又過於冷靜沉穩,一時分辨不出是誰。那人已將蘇離離提起來坐穩在馬鞍上,評道:“砍人倒是利落,只是下手時不可驚慌失措。”

蘇離離望見祁鳳翔那張沾著烽煙的俊逸面龐,四目相對不過數指距離。祁鳳翔看她嚇得愣愣地望著自己,原本嚴肅的表情也漾上了笑意,增了幾分往日的調侃態度,道:“我上次定的棺材做好了沒有?”

“啊?”蘇離離的腦子有些卡。

“我說了十月中旬來取貨,你該不會劈了當柴燒了吧。”祁鳳翔仍是笑。

蘇離離回過神來,點頭,“做好了。”驟覺他雙手合在自己腰上,自己坐在他馬上,半倚在他身上,忙推他道:“棺材早做好了,就等你來取。”手卻觸到他冰涼的鎧甲,抬眼打量,祁鳳翔一身銀甲,肩直腰束,盔纓飄拂。

他落落大方地鬆開蘇離離,將她提起來放到馬下,交代一個親兵道:“帶她去找應公子。”回頭對蘇離離溫言道:“你不用怕,跟他去吧。回去把棺材擦擦灰,我明天來取。”他說完,笑了一笑,將馬一打,穿過長街而去。

他身後的騎兵也跟著他,風馳電掣般朝城心殺去。蘇離離看著這一隊騎兵過盡,被那親兵拽了一把才跟著他走。後面大隊人馬進來,與潰兵交上了手,百福街那邊零星巷戰。蘇離離此刻也過不去,只得跟了那親兵在入城的軍士中穿行。漸漸走到城門邊上,只剩了百餘步兵,圍著一輛樸素的大車。

親兵走到車旁,稟道:“應公子,三爺令我帶這個人來見你。”車裡有人漫不經心應了聲“知道了。”那親兵徑直去了,蘇離離站在車外,半天不見車裡動靜,也不知是哪個應公子,這般大架子。又站了一會兒,蘇離離咳了一聲道:“應公子,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車窗處忽然探出一人來,蘇離離認了片刻,才認出是扶歸樓裡跟祁鳳翔一起的小白臉書生,“哼哈二將”的“哈先生”。“哈先生”已然笑道:“原來是姑娘,恕我怠慢了,且上來小坐片刻?”

蘇離離看看那大車,推辭道:“不必了,我先回去了。”

小白臉道:“姑娘還是上來吧。這會兒入城正亂,你出去不到十步,說不定就給人殺死了。待祁兄安頓下來,我再送你回去。”

蘇離離只得上了馬車,車上甚寬,擺了一案的文具。小白臉書生略施一禮,道:“在下應文,上次匆匆相見,也不曾通姓名。姑娘可是姓蘇?”蘇離離心道,上次我趕你走,你當然通不了姓名,嘴裡卻簡捷答道:“是,應公子客氣了。”

應文也不多說,伏案修改一篇文稿。蘇離離瞥了一眼,是安民告示,遲疑道:“這是……哪裡的軍馬?”

應文一手寫著,嘴裡卻答道:“幽州戍衛營的。祁大人已傳檄討賊,三公子正是麾下先鋒。”

蘇離離心想,以祁鳳翔往來京城的頻率,自是經營許久,如今戡亂,自然先下京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