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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藏時(二)

好了被盤問的準備,開門見山地說,“殿下想問什麼,儘管問吧。”

一朵梨花從枝頭掉落,被惟明伸手接住。漫長的停頓與其說是施壓,更像是惟明在斟酌該如何開口。

這其實與他的性格並不相符。惟明雖然待人接物一向很隨和,輕易不難為別人,但在正事上向來是單刀直入,討厭彎彎繞繞和閃爍其詞。而此時的猶豫恰恰是因為太重要了,不管是遲蓮的答案,還是遲蓮這個人本身。

他側頭瞥了遲蓮一眼,略加思忖,問出的第一個問題輕鬆得像個玩笑:“所以你剛才算是承認了嗎,真的是神仙?”

他們家殿下還是這麼容易心軟啊。遲蓮有點無奈地心想,嘴上答道:“嗯。”

“仇心危說的那些也是真的?”

遲蓮想了想,說:“差不多吧。”

“上一次我問你為什麼要出手幫我,你說是前世夙緣,”惟明道,“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你同我的淵源,究竟是什麼?”

遲蓮一怔,隨即搖頭苦笑:“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惟明看出他的猶豫,心中發沉,一直盤桓於心頭的疑問脫口而出:“跟那位‘蒼澤帝君’有關係嗎?”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遲蓮雙眼微微睜大,那一瞬間的驚愕沒有藏住,被惟明清晰地看在眼底:“殿下是從哪裡知道帝君的?”

惟明想起仇心危說的,皇后與遲蓮在某些方面思路很像,都在試圖藏起某些重要的東西,那麼遲蓮想要隱藏的秘密,是不是就在他身上呢?

“我有時候會夢見一個仙人,”惟明注視著掌中雪白的梨花,輕聲道,“雖然從未看見過正臉……哎,幹什麼?”

遲蓮突然抓起他的左手,兩指搭住脈門片刻,神色凝重地問:“殿下最近睡得不好嗎?”

“……是啊。”惟明抽回自己的手,沒好氣地說,“託你的福,以前一年不一定夢見一次,自從遇見你,一個月內連著夢見兩回了。”

“殿下想問的事,臣現在還不能告訴您,還不到時候。”遲蓮斬釘截鐵,“待時機成熟,您自會知曉。眼下暫時不要多想,以免導致神魂動盪,平白消耗心血。”

惟明:“……”

他不死心地問:“剛才是誰說我想知道什麼他都會告訴我的?”

“臣知道殿下的顧慮,”遲蓮用一種萬事俱在掌握之中的安撫口吻道,“還請殿下放心,臣不會逼迫您違背本心,也絕不會做對您不利的事。”

惟明心說你知道個啥,我才沒有顧慮這些,就聽遲蓮緊接著道:“從前皇帝懼怕天命更改,聽信敬輝讒言,才會任由殿下在外漂泊多年,但是既然臣在這裡,就要撥亂反正,把殿下失去的東西都拿回來。”

惟明:“你先等會兒……我失去什麼了?”

遲蓮理所應當地道:“殿下上應天兆,本就是該當皇帝的命格,要不是敬輝從中作梗,這會兒都該登基了。”

惟明被他這番突如其來又大逆不道的剖白震懾住了,半天才找回理智,一把抓住遲蓮:“打住!你這跟敬輝有什麼區別,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當……了?!”

遲蓮露出一種“我懂”的微妙表情:“殿下這些年來的修行,難道就只是老老實實地待在螢山寸步不出嗎?”

修行也分避世與入世,從蚺龍案就能看出惟明處事老練,機變靈活,絕不是那種坐在山洞裡面壁參禪的型別。這些年足夠他踏遍大周的市井山川,或許心中早已有了一本江山輿圖,只是沒人有機會一睹真容而已。

惟明叫他問住了。遲蓮又指了指天:“拋開人力,再說天命,殿下命星直入紫微……天底下還有誰能越過您去?這個命格在太平盛世當為聖主,生逢亂世則為梟雄,總之是帝王命數,這更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