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劍的人落在他對面,身披灰色長斗篷,身形高瘦,手中握著的卻並不是長劍,而是一根無鋒的冰柱,勉強可以算作冰鐧,但非要說的話,其實最像從冬天屋簷下隨手摺的冰溜子。
“遲蓮仙君,不要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嘛。”他的聲音柔和清澈,含著三分笑意,有種蠱惑般的親暱意味,“事出有因,就算是蒼澤帝君在此,也得容我分辯——”
如果說他阻攔遲蓮出劍只是稍微惹惱了對方,那麼這句話就是徹底點著了炮仗捻子。遲蓮臉色驀然轉沉,閃電般的一劍已遞到他眼前,那人倉促閃開,遲蓮手腕一轉,長劍上撩,擦著他的鼻尖削過去,帶起的勁風掀掉了兜帽,露出其下滿頭皚皚新雪般的銀髮。
白得透明的肌膚上出現一道寸許長的傷口,淡藍的血順著面頰緩緩淌下來。
“你既然認得我,就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遲蓮斜劍指地,冷然道,“帝君尚且彈壓不住我,你又算什麼東西,敢在這裡跟我討價還價?!”
那人後退一步,抬手撫過面頰傷口,再放下時,臉上已光潔如新。平心而論,他生得明眸皓齒,俊秀得甚至近於陰柔,其實是萬里挑一的好容貌,可總有幾分說不上來的邪氣,跟遲蓮站在一起時格外明顯。他眼中殺意閃動,卻並不發作,反而維持著表面笑意,道:“也是,我這樣籍籍無名之輩,當然不能與仙君相提並論,畢竟你可是以卑賤之身一步登天、又因尊神隕落而被逐出白玉京的喪家之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