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聲謝,便掀起簾子下了馬車。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猶豫,只是宇文哲眼中卻閃過落寞,空餘一聲悵然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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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爺不死心啊不死心=—=~
第三十二章 燙手山芋丟出去
夕鳶回府之後,一照鏡子才發覺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麼狼狽。鬢髮鬆鬆散散,髮簪也有些歪了,臉上的脂粉被溼氣和水汽,壓得貼在臉上,像一層沒有生機的麵皮似的。更要命的是,衣裳的裙角處也沾上了汙泥和水漬,剛才在宇文哲的那輛馬車裡……肯定留下了不少泥點子。
她不禁有些懊惱,雖然對宇文哲並無什麼別的心思,畢竟也不想這樣失禮於人前。然而此刻這些都是小事,她命長桂去燒了兩盆燙燙洗澡水,又讓染香吩咐廚房熬出一大碗薑湯來候著。雲謹本來執意要服侍她梳洗,還要夕鳶好說歹說才肯先去沐浴更衣,待這一籮筐的事都了結之後,夕鳶捧著薑湯吹拂了幾下後淺抿了一口,心裡只有一個感覺。
真難喝。
她喝了兩口,就意欲把薑湯擱到一旁,卻被染香眼尖的瞧了出來,“小姐這薑湯還沒喝完,怎麼好就這樣不喝了?若是真染了風寒那怎麼好。”
夕鳶只得道:“我是覺得有些燙,想放一放再喝。”
“不成,這薑湯就要趁熱才有效用,小姐從來都是不畏苦藥的,今兒個可不許鬧脾氣。”染香甚少這樣堅持,只因牽扯到了夕鳶的身子,實在不敢掉以輕心。“小姐且聽奴婢的,趕緊喝了罷,這幾日事情又多,粥廠和太妃的壽辰都要小姐親自操持,如今身子是頂要緊的。”說罷,不由分說的將那薑湯端到夕鳶面前,努著嘴要她喝了。
夕鳶沒有法子,只好接過瓷碗,皺著眉頭將一碗薑湯都喝了下去。熱熱的薑湯一進到胃口裡,便立刻覺得身上愈發暖和起來。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眸問染香道,“今日大郡主身子如何?我瞧她的刺繡功夫實在不錯,不輸你和雲謹呢。”
染香笑著碰來甜糕,拈了一塊給夕鳶道,“今日王爺命應總管親自送了些東西過去,奴婢瞧著大郡主高興的不得了,又從其中硬是挑了幾樣好的,命奴婢拿來給小姐。”說罷,她走到一旁開啟一個匣子,裡頭是些時興的宮花和髮簪。其中一隻紫玉並蒂海棠嵌金步搖更是做的栩栩如生,精緻玲瓏。夕鳶把玩著步搖輕嘆道:“我這兒該有的東西都有,有她這份心意便已經很好,你怎麼不同她說呢?”
“怎麼沒說呢?只是大郡主說了,覺得這紫玉極襯小姐,硬是要奴婢拿來,奴婢也不好推辭。”染香笑吟吟的將那簪子往她鬢邊輕輕一別,忍不住讚歎道,“這海棠雕的可真好,若不仔細看,還真以為是兩朵紫色的並蒂海棠呢。”
兩人正說著話,卻見沈氏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夕鳶連忙起身迎道:“今日雨後難行,姐姐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沈氏同她見了禮,含笑道:“今日應總管將請戲班子和歌舞姬的銀子總數報了上來,又算了算那一日大宴賓客的數目,這加加減減,還是大約要這個樣子才成。”她說著,以杏花點綴的蔥蔥玉指緩緩抬起,比了個五字。
“五百兩?”夕鳶不禁蹙眉,“真是不少,你既然看過了單子,可知道還有哪裡能夠縮減的用度?”
沈氏細眉微凝,輕聲道:“這撥用銀子上頭的事兒,都是長順管著,他又一貫同凝碧堂來往勤快,所以……”
夕鳶聽出她話中之意,瞭然道:“姐姐是顧忌著凝碧堂的那一位,不好貿然開口查賬是不是?”
沈氏笑意中頗有幾分無奈之色,“她是太妃親眷,又有郡主傍身,對王妃您也就罷了,對著我……哪裡肯容我插手太多呢。”
“既然她心大,非要橫插一手,那我還不如順水推舟,遂了她的心思。”夕鳶輕輕冷笑一聲,垂眸道,“今日從外頭回來淋了些雨,這會兒頭已經疼了起來,太妃的生辰事無鉅細都要精心操辦,如今我只怕……沒有這個心力了。”
沈氏微微一怔,低聲問道:“王妃的意思是,就將這事交由她去處置?這五百兩銀子是她和長順算出來的數目,實際上是不是真有那許多咱們也是不得而知。若是再將權柄給了她,豈不是更讓她得意,將銀子信手攬到自己手邊去了?”
夕鳶掃了一眼窗格外面,雨勢已不比方才的瓢潑之勢,轉為滴滴答答的淋在青石板上,不住的發出聲響。“這暴雨雖有雷霆之勢,卻也不過轉瞬即逝,氣數極短。最惹人心煩的,反而是這綿綿細雨,說斷不斷,又看不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