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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大師與她自“迷蹤谷”晤面後,離別已久,這時瞧她雖然容貌如花,猶似往昔,神情之間,卻流露出長時期風霜浸蝕之後,那種堅挺,自信,成熱,以及一種令人望而卻步的肅煞之氣,再看她雙眉之間,那三道紫紋業已由顯而隱,但卻栩栩欲活,不時在晶瑩如玉的皮肉下跳動,一時之間,不禁百感交集,怔立當地,不知如何開口才是。
倏地,谷寒香移步上前,向天明大師盈盈一拜。
天明大師雖然久在佛門,定力深湛,此時亦不禁慈懷激動,不克自主。
老禪師見她一言不發,不由微微一愕,道:“香兒,你怨恨師父嗎?”
谷寒香拜伏在地,搖了搖頭,默然不語。
天明大師浩嘆一聲,道:“或許老衲打錯了主意,唉!如果柏齡身死之後,老衲將你帶在身畔……”
谷寒香未待他將話講完,重又螓首一搖。
天明大師戚然道:“老衲也未善盡為師之責。”說著將她攙扶起來,接道:“你那孩子尚在‘冷眼神梟’高嶙手中,咱們快點趕去,設法營救。”
谷寒香歉然望他一眼,平靜地道:“一切自有天意,弟子並不焦急。”說罷面龐一轉,向酆秋望了一眼。
酆秋靜立一旁,目光緊隨在谷寒香身上,瞧她望向自己,頓時雙目一亮,露出一片驚喜之色。
谷寒香玉容之上,瞧不出絲毫喜怒之色,但見她目挾霜刃,橫掃眾人一眼,淡然問道:
“有哪一位想要三妙老人的遺珍嗎?”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一怔,寂然片刻,人魔伍獨含笑問道:“你見過什麼?得了什麼?
這室中尚還留有什麼?”
他一連問了三個“什麼”,關切之心,似是難以抑制。
谷寒香冷冷望他一眼,道:“我見過三妙老人,得了一身武功,這室中寶藏無盡,我尚未得其萬一。”
只聽鬼老水寒乾笑一聲,道:“如此恭喜你了。”
谷寒香目光一掠,在水寒、伍獨、毒火成全,以及陰手一魔等四人臉上一掃而過,漠然問道:“你們不想分一杯羹嗎?”
四人目光閃動,飛快地互動一瞥,毒火成全忽道:“這甬道中十一個人,就此決一死戰,也未始不是快事。”
谷寒香暗暗忖道:“他這話似在告訴自己,出洞而戰,不若在此有利。”
轉念之下,移目一望紫陽道長、一休大師、曼因師太三人,道:“三位都是堂堂一派掌門,想必不至輕於犯險。”
紫陽道長稽首一禮,肅容道:“胡夫人,少林派的天禪大師率領門下百餘弟子,在‘萬花宮’前佈下了‘羅漢大陣’,武當派的百餘徒眾,亦已設下‘五行劍陣’,此外尚有崑崙,峨眉等派的人,俱在宮前待命。”
說到此處,他微微一頓,接道:“然而我等志不在於夫人,更不覬覦先賢的遺珍,干戈玉帛,但憑夫人裁奪。”
忽聽天明大師道:“香兒,你若成為罪魁禍首,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胡柏齡?”
谷寒香淡淡地道:“如果眼下之人,就在這山腹內同歸於盡,從此豈不天下大平了?”
那一休大師、曼因老尼、以及紫陽道長等,俱是釋道兩門的高人,雖聽她出語霸道,竟都不動嗔念,只將目光朝天明大師望去,看他有何意見。
天明大師本已將純鋼禪杖握在手中,這時重往地面一插,道:“如此也好,是老衲穿針引線,將你誘導至三妙老人洞中,實指望你受前賢感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天意已定,人力無法挽回,老衲也不再逆天行事了。”說罷坐於地上,伸出雙掌,意要與她一拼內力。
谷寒香恪於自己的誓言,終身至多隻能殺死四人,因而她頗欲就在這山腹之內,引起一場火拼,令正邪兩派的首要人物自相殘殺,同歸於盡,然而,她未料到天明大師偏要選上自己動手,而且一上來就以內力相拼。
她呆了一呆,搖頭道:“弟子不能與師父動手……”
天明大師淡然截口道:“老衲不是你的師父,正如那翎兒不是你的兒子一般。”言外之意,便是假若自己是你的師父,你豈能違抗師令?假若那翎兒是你的親生之子,你聽他落入了敵人手中後,豈能不急於營救?
谷寒香冰雪聰明,聞絃歌而知雅意,心知他責備自己是個六親不認之人,她情切夫仇,有口難辯,不禁怔怔地呆立當地,一時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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