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讓人欽羨。“去黑暗塔朝聖的槍俠們啊,就是你們幾位了,一定是你們了,我不是都瞧見黃把手的大鐵塊了嘛!還有呢,光束也回來囉,又強又壯,我都感覺到啦,慄皮兒也感覺到囉!簡直像匹小馬駒似的,樂得歡蹦亂跳,自打聖誕節起就這樣,或者說,自我所稱的聖誕節起,因為這兒沒張日曆,也沒見到聖誕老人,我也不指望見到他,因為你瞧,我是不是好孩子呢?從來不是!我從來都不沾邊兒!好孩子們上天堂,可我所有的哥們都在另一頭待著呢,窩在魔鬼的洞穴裡,喝著攙了威士忌的諾茲阿拉,還烤著棉花糖!呃呃,無所謂,我滿嘴跑舌頭,您可別見怪!向您致敬,也向另一位致敬,還有你們當中這位毛乎乎的小刺兒球,也向你致敬!有生之年我終於看到貉獺啦!嘿呦,見到你們太高興了!我的名字是喬·柯林斯,奇之巷的喬·柯林斯,我自個兒也夠奇了,瞎一隻眼、瘸一條腿,不過,很願意為你們效勞!”
他已經走到了雪堆這裡,標誌“塔路”終結的路牌就在他頭頂上……或者,該說是這條路開始的地方?這取決於你的立場,以及你旅途的終點,蘇珊娜便這樣覺得。他抬頭看著他們,一隻眼睛明亮得像小鳥,另一隻卻凝視那幻景般的白色廢物。
“天長夜爽,是啊,我是這麼說的,說得不一樣的那些人反正也不在這兒,誰他媽的在乎他們怎麼說呀?”說著,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來,順手一拋,那模樣只能是水果糖。奧伊躍到半空中,輕而易舉就叼住了糖果:逮住了!
看著這一幕,羅蘭和蘇珊娜都哈哈大笑起來。笑起來的感覺頗有幾分古怪,但畢竟是一種美好的感覺,彷彿終於尋覓到了你原以為已永遠失去了的無價之寶。甚至奧伊都似乎咧著嘴笑了,如果馬匹的嘶吼令它心煩暴躁(當他們站在雪堤高處,低頭看著柯林斯先生時,它又吹號般嘶鳴起來),那也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我有成千上萬個問題等不及要問你們哪,”柯林斯說,“可是我想用這樣一句問話作引子:你們這些個槍俠從雪堤上下來,好不好?”
4
於是,蘇珊娜滑了下來,直接把雪地拖車當滑雪板用了。她挑中了掩埋於雪下的奇之巷西北端,因為高壩那邊的積雪松軟一些。這一行距離很短,她卻滑得磕磕巴巴。好不容易顛過了四分之三程時,又狠狠撞上了一塊凍硬的大雪塊,她頓時從平板上顛下來,剩下的滑行就變成了一連串極不雅觀的筋斗,她連滾帶爬地哈哈大笑。雪地拖車翻了——不如說,翻身當烏龜了——他們的各式存貨天女散花一般掉得到處都是。
羅蘭和奧伊在她之後跳下來。羅蘭立刻跑到她跟前,蹲下身關注地檢視,奧伊也緊張兮兮地在她臉上使勁聞來聞去,可蘇珊娜還在笑個不停。怪老頭也在放聲大笑,莫斯老爹一定會說他那笑聲“樂顛顛兒地活像老爹帽圈上的絲帶”。
“我很好,羅蘭——跟你說實話吧,小時候我從兒童滑雪板上摔下來無數回,都比這個慘多啦!”
“一切都好,結局就好,”喬·柯林斯也這麼說。他用那隻好眼睛把她上下打量一遍,確信她真的沒摔傷,隨後就幫著撿拾四處散落的東西,拄著柺杖吃力地彎著腰,細長的白髮垂在了紅彤彤的臉龐上。
“不,不用,”羅蘭說著,跑過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會收拾的,您會跌個屁股蹲兒的。”
聽了這話,老人又爽朗地大笑起來,羅蘭也真心誠意地笑了。小木屋後面的那匹馬也嘹亮地吼了一嗓子,彷彿在抗議他們自個兒找樂子。
“‘跌個屁股蹲兒’!夥計,這句笑話真逗!我一點兒不明白我的屁股蹲兒是什麼,可還是很逗!可不是嘛!”他幫著蘇珊娜拍打皮衣上下的雪,這當口,羅蘭忙著撿東西,重新堆放在湊合用的拖板上。奧伊也去幫忙,叼著幾包紮好的肉跑來放在拖板上。
“這小東西可真機靈啊!”喬·柯林斯由衷地讚歎。
“他可是個好旅伴。”蘇珊娜也這麼說。她現在心滿意足了,因為他們在這岔路口停下來了;因而沒有錯過這麼個幽默感十足的好老頭兒。她伸出戴著笨重手套的右手,“我是蘇珊娜·迪恩——紐約來的。丹的女兒。”
他也伸出手,並且摘了手套,兩人握了握。儘管他的指關節腫大如樹瘤,握手卻相當有力道。“紐約,是啦是啦!嘿,我以前也是在那地兒的,我自己。還在阿克倫、奧馬哈和舊金山待過。亨利和佛羅拉的兒子,如果你覺得挺在乎出身,我就得這麼說囉。”
“你是從美國那邊來的?”她問。
“哦上帝啊我是從那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