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是我蘇星移幾輩子的榮幸?可是很抱歉,在你看來是多麼了不得的痛苦,於我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沒有你,我一樣會讓自己不再受人欺凌,不會寄人籬下,不再飽受流離之苦。”
柳承歿也站起身,說:“星移,你姓柳。”
星移點頭,說:“有勞提醒,你是想說,你是我爹,我是你女兒麼?那麼我敢問一句,你有盡過一天哪怕半天為人父的責任麼?”
這話逼得柳承歿一滯,無耐的道:“我如果知道……有你的存在,我不會放任你在民間受苦。”
星移笑一聲,問:“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世間有沒有如果?”如果他有心,他不會對蘇媽**行蹤一點都不知情。如果他有情,他不會對蘇媽媽這麼多年都不聞不問。
既然他無心無情無意,那麼她這個原本不該出生的人,對他來說也不會有太大的意義。就算如他所說,他知道她的存在,把她接回柳家認祖歸宗,也不過是盡一份道義上的責任而已。
每見她一次,都會提醒著他曾經發生過什麼。長久相對,他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兒,除了厭惡還只有厭惡。
如果不是蘇媽媽死了,他也不會有這麼強烈的負疚感。她蘇星移不乏自知之明,她不會利用蘇媽**死來博她自己翻身的機會。
她可以自己離開江家。現在不是萬般無耐,只不過是她並沒有到了非走不可的境地。
就算是,退一萬步說,她再沒有翻身的機會,她也不會藉助於他的力量。
柳承歿眯起了眼,一閃而過的是他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他已經夠低聲下氣的了,星移還是不依不饒的,還想要他怎麼樣?
“我知道你現在不夠冷靜,這些事以後再說。如果你沒法冷靜下來,那麼接下來所有的事就都交給我。”柳承歿淡淡的下了命令,雖然不甚冷酷,可是聽起來也是絕對不容許反抗的。
沒有誰敢對他這麼不敬的說話,也沒有誰敢不聽從他的命令。就算是瑤瑤又怎麼樣?她自以為這一生一世逃開了他就是解脫嗎?看她的狀態就知道,這一生,她沒有哪一天活的安寧過。
百無一用是書生,那蘇文書毀了前程,沒了依傍,滅了希望,他對瑤瑤的敬畏就只剩下了恨。愛恨交織,時日久了,經不起生活的磨折,最後就成了水鏽,磨著彼此,傷害著彼此。
星移不為所動,步子輕盈,人已經出了門。
一個,兩個,都想替她決定人生。好啊。她倒想看看,這些人要怎麼樣一爭高下。看誰到最後能夠左右得了她的命運。
歐陽來,星移不奇怪,可蕭律人居然也明目張膽的過來了,倒讓星移吃了一驚。她知道他是皇上親自下旨去北疆流放的,如今卻擅自回京,會不會招來殺頭之罪啊?
蕭律人卻氣定神閒的,話也不說,只跟在歐陽的旁邊,聽他和江老爺寒暄。有歐陽這小王爺的名頭,沒人過問他的姓名、身份。
江海潮倒是識得,只可惜人多事雜,一時半會也沒法去知會江老爺。
而江老爺則全身心都在柳承歿身上,唯恐他開口給星移冠上柳姓,便將這從前江家對星移的種種一起清算了去。又添了個小王爺歐陽,更是措手不及,更無暇兼顧蕭律人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星移在看他,蕭律人便望過來,目光灼灼的朝著星移笑了一下。
他是個表情不甚豐富的人,可是這一笑卻異常鮮明,看的星移心猿意馬,一失之間竟有些失神。那笑來的真,去的也快,在外人看來,他那冷酷的臉壓根就沒動過。
可是星移卻瞧得真真的。一時間又羞又惱又恨。
這是什麼地方,什麼時候?他居然當著眾人面跟她眉目傳情的?他瘋了?更可恨的是自己,這麼多的來客,偏偏要去看他做什麼?
星移抵死不承認是在擔心他的人身安危。
不成想失神間,指尖立時就被紙錢燒著了手。
紅色火焰被星移甩回銅盆裡,突的熱烈的燃燒起來,發出噼啪聲,被風捲著和其它的紙錢裹在一起,漸漸的沉寂下去,只留下一片片白色的灰跡。
星移狼狽的縮回手,放在唇邊輕輕吹著,專注的低頭送著紙錢,再不敢去看蕭律人。心裡恨恨的想:他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殺頭殺他的,那是他的事,輪不著她替他操心。
蕭律人卻大大方方的走過來,蹲下身,從星移手中扯過紙錢,說:“我來吧。”
星移強忍著才沒有駭跳起身。他,要做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誰,他們兩個從前是什麼關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