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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說完又是一飲而盡。

星移坐直身子,認真的看著他,輕聲道:“海潮,海潮——”語氣輕柔,近乎呢喃,有點懷念從前他對她的好了。明明是一個人,卻是兩個不同的,隔著千萬年的不同個體。

江海潮哆嗦了一下,道:“什麼?”

星移笑笑,問他:“為什麼?”

江海潮將碗重重的頓到石頭上,眼裡的光帶了些熱度,緩緩的說:“我妹妹,是死在他的手裡的。”

“那又如何?”星移不解。

江海潮道:“如果不是為了他,桂芳會早就跟我一起走了,那樣就不會被那個老色鬼……”一拳擊在石上,震的空碗跳躍著跌下去,摔了個粉碎。

星移閉了閉眼。她能明白他所說何事。一切冤孽,都在蕭離瑟身上。

如果那夜她真的受辱,一定也會痛不欲生,更何況是這個年代的一個如花少女?自知無顏面對心愛的人,只好一死了之。

可就算死,也不是清白的了,星移能明白,江小姐死的時候懷著怎樣的不甘、憤恨和委屈以及絕望。

那種痛,是骨子裡往外散發著的痛,痛的連呼吸都不能,痛的連空氣裡都是,痛的連想都不能想。

星移再睜開眼,將自己眼前的酒碗推過去,道:“所以你恨他,恨不得手刃了他方能一解心頭之恨?”那就直接找他尋仇好了?要找,也應該找蕭離瑟,他是始作俑者。就算是江小姐心戀蕭律人,為了他才遲遲不肯離去,可終究蕭律人亦失去了心愛之人,也算得上是受害者。一切罪孽由他來擔,何其無辜。

海潮笑了笑:“那樣豈不太便宜他?他的,他爹的,統統算在一起,我要讓他嘗夠痛失所愛的滋味。”

星移笑起來,好半天都止不住,笑得海潮莫名其妙最終變成了憤怒,一伸手扼住了星移的喉嚨,道:“你笑什麼?”

星移咳嗽著,抹著笑出來的眼淚,喘息著,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所愛?她是蕭律人的所愛嗎?呵,這難道不是一個天大的帶有諷刺意味的笑話?

海潮鬆開手,悻悻的說:“你不過是個引子,可是我押對了寶,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能說,這是報應。”

星移淡淡的起身,收了笑的她還是有些激動,卻很快的平復下去,說:“復仇也好,尋仇也罷,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恕我不奉陪。”轉身施施然回屋。

這簡直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簡直就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的混亂邏輯,還有她,也是莫名其妙的思維,被這些人牽著引著,連正常的思緒都沒有了。

天才矇矇亮,修原的屋門就被人拍得山響:“修原大哥,不好了,出事了。”

修原猛的從怔忡中醒過來,顧不得穿鞋,躍下床一把就拉開了門,劈頭就問:“出什麼事了?”

小廝是張彩,小臉擰著,說:“落葉院附近的村民們說,黎明之際忽然火光沖天,是落葉院失火了,這會已經著人去救火了,可是火勢太大,只怕無濟於事。”

修原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落葉院毀了沒什麼,可是那院子裡住著蘇姨娘。院牆那麼高,院門又被反鎖,就是蘇姨娘想逃生都不能。

二話不說就往外走,道:“備馬。”

門口早有人將馬牽了出來,修原翻身上馬,揚鞭就往落葉院的方向跑,張彩在後面跳腳:“修原,這會子往那邊趕也是來不及的了,這事還沒回少夫人呢——”

修原打馬,離落葉院還遠,就看見了紅光,綿延數十里,一望即知火勢不小。手心被韁繩勒的死緊,雙腳緊夾著馬,卻還是嫌馬跑得太慢。

都是他太疏忽了,怎麼不叫人在附近守著呢?一定是有人蓄意放火。

蘇姨娘總是那樣清淨無波的樣子,已經在落葉院住了這麼長時間,當初都沒有想過要尋死覓活的,這會更不會。

那麼,到底是誰非要除掉蘇姨娘而後快呢?少爺才走兩天,算路程這會也就是剛到京城,如果他聽說了這訊息,會怎麼樣?

落葉院的火終於平復下去,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牆上全是燒黑了的煙熏火燎的印跡,許多樹木草從也都燒成了一片烏黑。房子全倒塌了,殘破的瓦礫上還冒著餘煙,看起來尤其的荒涼。

修原在院子裡繞了七八圈,什麼蛛絲馬跡也沒發現。昔日綠意濃郁的落葉院變成了一片廢墟,不再有任何影像留著它的輝煌。

幾隻烏鴉號叫著,從頭頂上空飛過,修原木然的看了一眼,便沉默的轉身上馬,回了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