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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撕聲竭力奮不顧身的慷慨疾呼。她身負絕世武功,遇到強敵尚要怯懦,而這個人,這個只懂談詩論道的孱弱書生,竟是將自己的腦袋送到屠刀之下。他是想用自己的一腔熱血告訴南府叛軍,告訴天下人,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殘暴強武屈服的!

寒池望那熟悉的文弱背影,心念微動,想道:難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在攻陷慶安城的那一天起就已經下定了?倘若當日沒有從刀下救了這個人,那麼今天,自己是否仍在腥風血雨中掙扎徘徊,不能如此決絕的給一個徹底的了斷?

方子孝聽身後悄然無聲,心下一沉,難道她又不支昏厥?慌忙回身檢視,卻見寒池好端端倚在床頭,微微垂首,若有所思。她一直高束的頭髮此時鬆散下來披在肩上,因傷病之故,容貌略帶憔悴,卻平添了幾分柔弱不禁之態,比往日清冷英爽的神情顯得更為可親和美麗。

方子孝看得出神,心下想:就在一年以前,我還將這女子視作萬惡不赦的歹人,誰曾想到有今日,今日自己不僅為她同伴的叛逃助一臂之力,更在現在此刻為她的安危憂心如焚。

兩人一時都默然無語,無意中抬首來,恰恰四目相視。方子孝心頭突突亂跳,連忙避開目光,白皙溫雅的面上又泛起淺淺紅暈。

寒池卻淡淡一笑,問道:“先生怎麼知我今日會來?”

方子孝更覺不自在,他原是盼望今日能與她重逢,在江畔渡口苦等了整整一日,這時卻道:“我哪裡知道?不過衛兄弟等得心焦,可他哪裡能出島來,只有我來代勞了。”

寒池道:“我並沒有答應江南要來。”

方子孝搖頭苦笑:“衛兄弟的脾氣,今天這樣的日子你若當真不到,我怕他要持劍殺到南府大營去找人!”

寒池淡淡道:“你和雪兒自然能攔得下他的。”

方子孝卻又搖了搖頭,他是想到江南送自己離島時的模樣,嘆道:“你一去一月有餘,杳無音訊,那叛……”他本想說叛賊楚天,但忽然省悟,看寒池一眼,改口道,“那南王是什麼人物,未必就不知道是你所為,倘若追究起來,他的手段……我……我們怎能不擔心啊!”

寒池挑眉一哂,道:“他不會將我怎樣。”

方子孝心道:這天下恐怕也只有她能說出這樣話來。微笑道:“不錯。你這不是來去自如,到西州來了麼!”言下由衷歎服。

寒池微微垂目,一抹悽惘神色自眸底倏然流過。她本不打算來,南府的手段她最清楚,只有不來這裡才是最安全的所在。但……竟不能如願。這最後一面不見,江南會恨自己,她自己也不能甘心。

方子孝哪知她的心思,擔憂道:“畢姑娘,你又奉了南王之令刺敵?對手是誰?竟能將你傷成這樣?”

寒池道:“對手倒不厲害,我自己大意罷了。”

方子孝聽她說得輕描淡寫,卻知道那廝殺場面必定慘烈無比,黯然道:“姑娘要當心身體才是。”又道,“方才匆忙,沒有號準脈息,可否讓在下再為姑娘診斷,也好對症施藥,或可減輕些微痛楚?”

寒池知他博學長才,亦頗精通歧黃醫術,雖然不懂內傷毒症,也難保不被他瞧出端倪,搖首道:“這傷不要緊,等我運功調息片刻就無礙了。”

方子孝明明聽她聲息都弱,傷勢著實沉重,但又知武功出神入化之人能用丹田真氣祛病療傷,往往頃刻間恢復如故,不是普通人能夠企及,便不能再說什麼,但依舊面含憂色,目光凝在她蒼白的臉龐上。

寒池勉力自床上坐起,雙腿盤膝,身子晃了一晃。方子孝想上去扶她,手抬起,轉念想到男女授受不清,硬生生停在半空,他倒忘了在片刻之前是自己抱她進得這茅草小屋。

寒池上下合掌平放在胸前,雙目微闔,忽然抬首問道:“方先生適才給我服的是什麼藥?”

方子孝又一次與她清冷目光相接,仍舊急急避開,不敢望她眼睛,側了臉道:“是……是香嶼的紅參與黛螺頂的千年老楓根共同碾汁,醫典雲,世之珍奇莫過於此者,實有起死回生奇效也。”他侷促間說話便帶了讀書人的書蠹之氣,自己聽了亦覺得語無倫次,著實好笑。

寒池卻只點一點頭,心道一聲“難怪了”,對他說道:“我有幾處外傷,用先生的藥敷治應可解痛,不知先生還有沒有這兩味藥材?”

方子孝連聲道:“有、有!”返身捧來竹簍,一一指給寒池,“這是紅參這是楓根,姑娘需要多少,儘管拿去用吧。”

寒池接過竹簍放在腳下,向他一笑道:“多謝先生。”兩人手掌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