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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寒池瞥見屋門內一個冷冷麵影,急忙將江南手臂推開,低聲斥道:“你胡說什麼!今晚洞房花燭,雪兒可不要醉漢丈夫!”

江南聞言一愣,搔頭道:“嘿嘿,嘿嘿,我樂得緊了,胡言亂語,該罰!該罰!”說完竟又拎起酒罈大口去飲。

寒池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忙抄手奪了酒罈,道:“今夜過了,你再發酒瘋不遲!別讓雪兒久等,這就進去吧。”她忽抿嘴一笑,神態間竟顯出從未有過的嫵媚,江南大奇,只聽寒池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倘若去遲了,看你今後如何補償雪兒的千金良宵!”

江南滿臉通紅,嘿嘿傻笑,寒池急道:“還不去!”向他胸口一推,江南立足不穩,踉踉蹌蹌退了幾步,差點撞上一人,忙站定了,恭恭敬敬道:“娘!”蘇夫人冷眼望望兩人,向江南道:“外面的事袁大嬸會幫忙照看,你也好進房陪陪雪兒了。”

江南忙道:“是、是。”蘇夫人話說完徑自走開,往旁的桌上勸酒,她待一眾鄉鄰殷勤有禮,唯獨對寒池只淡淡頷首,算是招呼。江南雖然粗心,此刻也感不快,甚而不滿,倘非看在雪兒面上……又看寒池臉色如常,反比自己平靜,知她不以為意。

寒池淡淡道:“慶安府破城之仇,蘇侯爺和夫人是永生不會忘記的。”江南聽她反為他人開脫,更覺歉然,握她手道:“寒池……”

寒池知他心意,擺手道:“怎地今日如此羅唆?還不快去!”

江南灑然一笑,道:“好。我去了。”又回頭道:“你今夜能留麼?”

寒池搖頭:“你知南府規矩。”

江南早知是此答案,仍舊萬分失望,但想今日重逢已幸甚喜極,他日亦有再見之日,便不再傷感,他生性灑脫,此時一別不知何日能逢,卻也只是將雙臂一揮,道:“好!等你下次來,我們再痛飲三百大碗!”說罷仰天一笑,笑聲中人已去遠。

寒池見他背影在屋內消失,目中笑意漸斂,突然身形一晃,忙用手撐住桌案,臉色已然變了。方才一番做作,總算將他支走,她知餘下辰光無多,需得速速離開。

身後有一溫婉聲音說道:“畢姑娘,怎不多留一刻?”

寒池回頭,蘇夫人向她微然而笑,神情間依舊冷淡。

寒池微微躬身:“寒池正要向夫人告辭,俗務纏身,不能久留。”

蘇夫人點一點頭,並無挽留之意,她知那所謂“俗務”是自己和臥病在床的丈夫最痛心疾首之事。

寒池又向一直默立一旁的方子孝抱拳行禮,道:“方先生,告辭了。”

方子孝黯然道:“畢姑娘,後會有期。”

寒池淡淡一笑,也道:“後會有期。”

方子孝不禁微微一怔,那四字說得十分自然隨意,他心中頓感安慰,原來自己多心,她還是會再來的。

寒池轉身去,目光繞過小院四處,在屋門處停一停,嘴唇翕合,無聲道:江南,珍重。雪兒,珍重。收回目光,不再遲疑,向院外走去。

走到村徑盡頭,向前便上來時泥土大路,笑鬧人聲仍遠遠傳來,在寂靜空谷中清晰可聞。背後忽然響起一陣腳步,卻是朝著村外的方向,聲音細碎,像是一個女子。

寒池一怔,停下步伐,回過身去。她還想自己內力不濟,只怕是聽錯了足音,一望之下,卻哪裡錯了,來的這人正是蘇夫人。

蘇夫人看她停住,也就遠遠止步,她走得甚急,此時喘息不定,髮髻亦有些凌亂。寒池迎身上去,蘇夫人歇了一歇,氣息雖仍不穩,姿容舉止已復端莊從容。

蘇夫人道:“畢姑娘,多謝你千里赴宴賀喜。”

寒池一愣。急急趕至,卻是為說這句話麼?但這句致謝之言何以到此刻才說?

蘇夫人又道:“畢姑娘,既不能留飯,讓我送你一程吧。”

寒池忙道:“怎敢勞煩夫人?”

蘇夫人一笑,道:“你為我慶安侯一家做了這許多事,我送你一送也是應該的。”

寒池又一愣,想慶安侯忠勇剛毅,蘇夫人雖是女流亦果敢無畏,當日倘不是為了蘇雪兒,兩人早已殉難慶安城破之時,絕不會貪生苟活在這世上。隱居荒島,蘇侯爺上覺愧對朝廷,一病不起。蘇府落難,卻是傲骨不改,雖得人救命活恩,對南府“逆黨”從來都是不假辭色。今日蘇夫人忽出此言,雖只淡淡一語,也並未稱一個“謝”字,但那語氣神情之間流露的誠懇真摯之意,已然十分明瞭了。

寒池一愣之後,微微一笑,道:“既如此,請夫人先行。”說著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