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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吳中有一書生,皓首,稱胡博士,教授諸生。忽復不見。九月初九日,士人相與登山遊觀,聞講書聲;命僕尋之,見空冢中群狐羅列,見人即走,老狐獨不去,乃是皓首書生。

陳郡謝鯤,謝病去職,避地於豫章,嘗行經空亭中,夜宿。此亭,舊每殺人,夜四更,有一黃衣人呼鯤字雲:“幼輿!可開戶。”鯤澹然無懼色,令申臂於窗中。於是授腕。鯤即極力而牽之。其臂遂脫。乃還去。明日看,乃鹿臂也。尋血取獲。爾後此亭無復妖怪。

晉有一士人姓王,家在吳郡,還至曲阿,日暮,引船上,當大埭,見埭上有一女子,年十七八,便呼之,留宿。至曉,解金鈴系其臂,使人隨至家,都無女人。因逼豬欄中,見母豬臂有金鈴。

漢,齊人梁文,好道,其家有神祠,建室三四間,座上施皂帳,常在其中,積十數年,後因祀事,帳中忽有人語,自呼高山君,大能飲食,治病有驗。文奉事甚肅。積數年,得進其帳中,神醉,文乃乞得奉見顏色。謂文曰:“授手來!”文納手,得持其頤,髯須甚長;文漸繞手,卒然引之,而聞作羊聲。座中驚起,助文引之,乃袁公路家羊也,失之七八年,不知所在。殺之,乃絕。

北平田琰,居母喪,恆處廬向。一暮夜,忽入婦室,密怪之曰:“君在毀滅之地,幸可不甘。”琰不聽而合。後琰暫入,不與婦語。婦怪無言,幷以前事責之。琰知鬼魅。臨暮,竟未眠,衰服掛廬。須臾,見一白狗,攖廬銜衰服,因變為人,著而入。琰隨後逐之,見犬將升婦床,便打殺之、婦羞愧而死。

司空南陽來季德,停喪在殯,忽然見形坐祭床上,顏色服飾聲氣,熟是也,孫兒婦女,以次教戒,事有條貫。鞭樸奴婢,皆得其過。飲食既絕,辭訣而去。家人大小,哀割斷絕。如是數年。家益厭苦。其後飲酒過多,醉而形露,但得老狗。便共打殺。因推問之,則裡中沽酒家狗也。

山陽王瑚。字孟璉,為東海蘭陵尉,夜半時。輒有黑幘白單衣吏,詣縣,叩閣。迎之,則忽然不見。如是數年。後伺之,見一老狗,白軀猶故,至閣,便為人。以白孟璉,殺之,乃絕。

桂陽太守李叔堅,為從事,家有犬,人行。家人言:“當殺之。”叔堅曰:“犬馬喻君子。犬見人行,效之,何傷!”頃之,狗戴叔堅冠走。家大驚。叔堅雲:“誤觸冠纓掛之耳。”狗又於灶前畜火。家益怔營。叔堅復雲:“兒婢皆在田中,狗助畜火,幸可不煩鄰里。此有何惡。”數日,狗自暴死。卒無纖芥之異。

吳郡無錫有上湖大陂,陂吏丁初天,每大雨,輒循堤防。春盛雨,初出行塘,日暮回顧,有一婦人,上下青衣,戴青傘,追後呼:“初掾待我。”初時悵然,意欲留俟之。復疑本不見此,今忽有婦人,冒陰雨行,恐必鬼物。初便疾走。顧視婦人,追之亦急。初因急行,走之轉遠;顧視婦人,乃自投陂中,泛然作聲,衣蓋飛散。視之,是大蒼獺,衣傘皆荷葉也。此獺化為人形,數媚年少者也。

魏齊王芳正始中,中山王周南,為襄邑長,忽有鼠從**出,在廳事上語曰:“王周南!爾以某月某日當死。周南急往,不應。鼠還**。後至期,復出,更冠幘皂衣而語曰:“周南!爾日中當死。”亦不應。鼠復入**。須臾,復出,出,復入,轉行,數語如前。日適中。鼠復曰:“周南!爾不應死,我復何道!”言訖,顛蹶而死。即失衣冠所在。就視之,與常鼠無異。

安陽城南有一亭,夜不可宿;宿,輒殺人。書生明術數,乃過宿之,亭民曰:“此不可宿。前後宿此,未有活者。”書生曰:“無苦也。吾自能諧。”遂住廨舍。乃端坐,誦書。良久乃休。夜半後,有一人,著皂單衣,來,往戶外,呼亭主。亭主應諾。“見亭中有人耶?”答曰:“曏者有一書生在此讀書。適休,似未寢。”乃喑嗟而去,須臾,復有一人,冠赤幘者,呼亭主。問答如前。復喑嗟而去。既去,寂然。書生知無來者,即起,詣曏者呼處,效呼亭主。亭主亦應諾。復雲:“亭中有人耶?”亭主答如前。乃問曰:“向黑衣來者誰?”曰:“北舍母豬也。”又曰:“冠赤幘來者誰?”曰:“西舍老雄雞父也。”曰:“汝復誰耶?”曰:“我是老蠍也。”於是書生密便誦書。至明不敢寐。天明,亭民來視,驚曰:“君何得獨活?”書生曰:“促索劍來,吾與卿取魅:”乃握劍至昨夜應處,果得老蠍,大如琵琶,毒長數尺。西舍,得老雄雞父;北舍,得老母豬,凡殺三物,亭毒遂靜,永無災橫。

吳時,廬陵郡都亭重屋中,常有鬼魅,宿者輒死。自後使官,莫敢入亭止宿。時丹陽人湯應者,大有膽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