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周氏醫館就要開館,但有一張請柬林孝珏還沒送出去呢,鄭齊鵬前腳一走,林孝珏後腳也離了饗悅樓。
她來到離韓東寶家比較近的一間藥鋪,藥鋪的名字叫方藥堂。
這裡她一直想要來,可一直不敢。
藥堂只是一間很小的門面,冬日裡門依然是開著的,但用厚棉的簾子擋住了門口,告訴人們店是開的,又讓人看不見裡面的光景。
林孝珏下了馬車就在門口望呀望的。
跟他來的王一生問道:“小姐,您怎麼不進去啊?”
林孝珏向身旁的王一生一笑,回過頭再次望著門口,咬了牙唇,田管事說外祖父和母親都住在這,她那麼想見到他們,可為什麼卻不敢敲門了呢?
她拿出請柬用手摩挲著,上一世母親非常想開一家劉氏醫館,因為她是劉寄奴,可她又嫁給了父親,父親是姓氏周,她若不叫周氏,那就是不守婦德,雖然母親對這些東西不贊同,但上一世她跟父親很恩愛,不想惹出別的事,可父親又不懂醫術,最後劉啊周的一直沒有定論。
可到底母親也沒有開成醫館,後來就牽扯到祖父了,他升官發財,母親就不能去外面行醫。
開醫館,應該是她跟母親兩代人的共同願望。
應該是三代人,外祖父也沒有醫館,他是個遊醫,搖鈴竄巷,母親和父親成親之後,他就回到了老家江南。
在老家又行醫三年,然後在去給病人診病的路上累死了。
外祖父一輩子就存下了一個女兒,生活很是節儉,他死的時候穿的衣服還是母親成親的時候給他做的,都破了。
母親是這麼給她講的外祖父。
這樣窮的外祖父留了很多醫案,母親雖然不擅長外祖父的醫術,但把會的都教給了她,醫案也都留給她。
他是看著外祖父的醫案長大的,就像外祖父一直在她身邊一樣。
外祖父是個不計報酬的人,林孝珏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擁有一個自己的醫館。
她猜想是希望有的,但如果不當遊醫,有很多地方的百姓附近沒有大夫,生病了就沒地方醫治,所以外祖父喜歡搖鈴竄巷,喜歡到偏僻的地方給人看病,因為他不去,下一個去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可他畢竟只有一個人,而這個國家卻那麼大,他力不從心,最後累死了。
總之還是算三代人吧,他們三個上一世都沒有自己的醫館。
這一世她有了,明日就開館,是姓氏周的。
林孝珏抬起頭看著方藥堂的匾額笑了笑,這麼大的日子,她應該告訴外祖父和母親一聲。
“進去吧。”
她對王一生說,剛邁出一步,一個蒼老佝僂的老人就出現在棉簾子後,他穿著灰白的直裰,白髮束成整齊的髻,別這木笄,就算不說話也帶著點笑容,很隨和的。老人看見她的時候先是一愣,然後回頭叫著方大夫的名字:“有病人呢。”
他看出來了。
看出了她有病。
他沒有說是有客人,他說的是有病。
外祖父的醫術是很高明的。
林孝珏聽見聲音眼角溼潤了。
望著那不知為何出門,看見她又不走了的老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她的外祖父很老了,已經六十七歲,但他是大夫啊,應該很會保養的,他給別人保養的都很好。
可他自己七十歲就去世了,是累死的。
他是大夫,會很高明的醫術,可卻在七十歲的時候累死了自己。
還好他是大夫,不然可能會更累,去世的更早。
林孝珏腦袋想的全是外祖父的死,甚至有些沒有倫次,最後泣不成聲蹲在地上抱著頭哭。
終於見到親人了啊,上一世她都沒見過外祖父,只見過畫像,可她只看那麼一眼便能認出來,這個梳著整齊白髮的老人就是外祖父。
“外祖父,我來了。”
林孝珏跪在雪地裡磕頭。
嚇得劉老大夫趕緊往藥堂裡跑:“老方你快來,那孩子病的不輕啊,看樣子腦子還有問題呢……”聲音漸行漸遠。
王一生都被這變故嚇傻了,忙蹲下去去扶他們家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當林孝珏抬起頭的時候他一看,額頭都磕出血了。
“小姐……”任王一生身經百戰,也有些手足無措。
林孝珏卻沒跟他說任何話,而是笑著提裙站起,她見到外祖父了,活得,她像是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