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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這一句話說得巴、戴二人目瞪口呆,他二人原本就想是給鄭家留個後人,卻誰也沒想到鄭家有一子一女兩個孩子,救出了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在火坑裡!可此時即便兩人有心相救,但身上的銀子已經所剩無幾了。巴天石與戴大成一時相對無語,這裡倉促間找不到熟人擔保,更借不到銀兩,這地方也不能雙刀一擺,把人搶出來,否則招人追殺是小事,這姐弟倆後半輩子那就肯定不得安生了。

戴大成見巴天石皺眉不語,已經想到他的心事,當即先扶起鄭秀芝道:“鄭姑娘別急,咱們找個地方先住下來,再慢慢從長計議。”

鄭秀芝看得出兩人是想要敷衍自己,膝行兩步左手拉住巴天石的衣角,右手拉住戴大成的褲腿哀求道:“兩位恩人,你們是我鄭家的再造恩人,求你們救人救到底。我終究是個沒見識的女人,鄭家翻案將來就靠我弟弟了,他將來讀書、考舉人,是鄭家唯一光耀門庭的希望啊!而我終究是出嫁從夫的命,我弟弟他才是鄭家的血脈所在啊!”

這是個重男輕女的時代,只有男子才有讀書、仕途的資格,女子即便是再有才學,也不過清客們茶餘飯後的話題罷了。鄭秀芝的話說得在理,也不過分,但是卻讓巴天石為難,他手裡沒剩幾兩銀子,這裡又是舉目無親的地方,又讓他拿什麼贖回弟弟鄭洪波?

巴天石一時拿不出主意來,又不忍心說話傷鄭秀芝的心。這個女孩子身遭劇變,父母雙亡,又被人送到這裡,她受的苦已經夠多,如果這世界上她還有最後一個親人,那就是他親弟弟了。巴天石知道,自己若是拒絕她,那這一輩子,這姐弟倆就真的是天各一方,再難相見了。

鄭秀芝見巴天石面色猶豫,已然想到此事為難。她放開兩手,咬了咬嘴唇道:“你們把我送回去吧!”

巴戴二人聞言一驚,鄭秀芝手攏頭髮,像是在心中下了大決心:“我知道兩位恩公是傾其所有才把我贖了出來,我再強求兩位已是過分。所以,請兩位帶我回去,把我弟弟換出來。大恩大德,鄭秀芝沒齒難忘。”

戴大成搖頭道:“姑娘,你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你還想回去!”

鄭秀芝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那裡是火坑!它能毀了一個女人的一輩子!但是我還有弟弟,他是我們鄭家的希望,他在我們才有機會給爹孃翻案!才能重振我們鄭家!我回去大不了入了賤行,做個受人欺負的薄命煙花女子。這也沒什麼,什麼事都是命中註定的,假如你們今天沒來,我也早有這個打算,自己舍了身子,用我自己換錢,再回頭找我弟弟,救他!”

這一段話鏗鏘有力,砸在巴戴二人的心上聲聲如錘,字字如刀。戴大成心中暗自嘆氣:“要經過多少事情,才能有這般心思與無奈,這女子真是個巾幗人物,全無一般小女兒的嬌柔與自私。單說這一份堅韌,一般的男兒都未必比得過她。可惜了,假如她是個男兒身,就憑這身膽氣、這份決斷、這等冷靜,將來必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唉,可憐我這硬刀軟心的兄弟,這次可真是賠了,怕是要當褲子湊錢了。”

巴天石此時心中翻湧,一個弱女子在他面前鏗鏘利索地說出這般話來,讓他心裡又羞又愧。這個江湖裡,他是強者,有錢、有武功在身,他舉手之勞,就能改變別人的一生。假使在五天前,他沒有報恩贖人的想法,想必現在鄭秀芝已經陷入汙濁無力自拔。多救一個人,也許對他而言有些困難,也許會多付出些什麼,但決不會像鄭秀蘭這般,需要用自毀來達成。

巴天石看看戴大成,心想:“也許做那些省事、省力的善事,更能出名,但是要是行善只為這個,那所作所為還算是行善麼?豈不是與商人算計一般?難道自己十年學藝就為做一個會把式的奸商?自己少時仰慕的江湖就是這個樣子?”巴天石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拉住鄭秀芝的小臂正色道:“大小姐你放心,我巴天石不會放棄你弟弟,我一定會把他平安地帶出來,帶到你面前!”

鄭秀芝聞言喜極而泣,拉住巴天石又要下跪。巴天石忙拉起她轉身道:“戴大哥,煩勞你去問一趟,看看需要花多少錢,咱們再想辦法?”

戴大成抬頭看了看日頭,搖頭道;“太陽馬上就要下山,容咱們晚上湊點兒錢,想想辦法,先找個地方住下,要問的話等明天起早吧。”

三人進了客棧,巴天石想了想,給鄭秀芝要了一個單房,自己卻和戴大成擠在後院的草料房裡。因為囊中羞澀,除了給鄭秀芝要了一大碗雞絲麵,巴天石與戴大成吃的都是自己帶的乾糧,連鍘草、餵馬這等事都要自己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