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於此禪定故名。從支遁“石崖可蔽身,寒泉濯溫手”兩句詩中便可窺出山中歲月的悠然。寒泉在中峰,還有一段來歷。據說明萬曆年中由滇南萬里而來的一位叫蒼雪徵的高僧於中峰建殿從事土木時,有位叫林雨白的高人,可能會看風水,手指庭中地脈,說:“此當有泉”,結果鑿之不三四尺,見石板僕碑臥於上,啟現一泓瑩然,深丈許。這是一段古泉重見天日的佳話。現中峰寺還在,蒼雪大師墓在其後,但昔日景像不再,滿山只餘殘崖荒徑,荊榛蔽路,唯高天寬廣,長風徐來,依舊拂過這人跡罕至的山阜荒野。
小路在荒草棘叢中時隱時現,衣褲經常被有刺的荊條拉出絲來,有時緊扯不放還得用手去剝離。這樣的地方,現在是既無人文景觀又無精緻山林的野山,還遭開山採石,尋常是不會有人上來的,所以路都已被低矮的野樹雜草所淹沒。整座山像個貧窮農家柴房裡的灰姑娘。但對我來說,它只要仍是一座山,那就足夠了。
開始有零星的老墳出現在山坡草叢中,緊接著一座小廟土黃色的牆在雜樹亂草中顯現。繞到廟門前,方見上刻“中峰寺”三字,看廟門的人可能吃晚飯去了,無人把門。廟門不大,一付蒼老淡定的模樣。往裡看了一眼,只見當面門廳內的佛龕裡,心寬體胖的彌勒佛照例笑得滿臉燦爛,有幾個僧人正穿過院子往大殿方向走。
從寺門口修築得整整齊齊的石階下山,看得出是新修的。從寺內走出一隻黑貓,只看了我一眼,就把頭轉向山裡風吹草動處,不再理睬我的動靜,也一副散淡的樣子。
山底下又是一處採石場留下的空地,新建了幾座黃色的佛殿,用院牆圍了起來,有人守院門,一問,說是觀音殿,屬於恢復性的,歷史上這裡的觀音寺十分有名,寺旁之山因而俗稱觀音山。觀音山西面就是支遁禪修的定山了。
天已向晚,山這邊已完全沉入陰暗之中,但仰望龍脊般起伏的山巔,那裡尚在夕陽餘暉之下,彷彿給黑色巨屏的頂端鑲嵌了一條明亮而柔和的光帶,給人毛絨絨的感覺。這讓我又一次想起山頭那些拉拉扯扯不讓人過路的野生植物,在那裡,人有時只能像山羊那樣鑽來鑽去。
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賀九嶺上的古石關(1)
石關在賀九嶺上。
賀九嶺其實不能算是一座獨立的山,它南接花山西連伏龍山和鹿山,特徵並不明顯,遠看只一脈舒緩平坦的山影,平緩地橫臥於藍天綠野之間。沒有當地人的指引,很難找準上山的路。
我找了當地人做嚮導,省了很多的搜尋功夫,可以徑直向山裡去。去時是6月的一個下午4點左右,天將晚未晚時分。就在花山的北面,有條比田梗寬不了多少的黃泥小路,路南長滿了苗木,全是擠擠挨挨密密麻麻的小樹;路北是田,尚未種什麼東西,有土路從田間伸往不遠處的小村莊。幾個農人正在田裡刨土,看不真切在幹什麼。地方空曠了,遠遠望去,像看電影默片似的,靜極了。
黃泥路的盡頭,路漸漸上坡,通往山上。剛轉入路口時,嚮導直指正前方那道連綿丘嶺中的一段說,這就是賀九嶺。旁邊連著幾座山,名叫小白羊山(伏龍山)和鹿山等。我定睛看去,那些山均僅為一脈淺山曲波中,幾處不起眼的細浪而已。
山徑平緩,似乎沒走幾步就到了山頂,十分輕鬆。史書載,賀九嶺“相傳為吳王登此賀重九處”,確實是個適合老年人登臨的地方。重陽節賀九嶺登高這一發韌於春秋時期的吳俗,據說在古代延續了很久,但終歸於寂滅。現在的賀九嶺,恐怕只有兩種情況才會被人記起,一是探訪吳地歷史文化史籍時,一是研究蘇州西部諸山時。走在賀九嶺雜草叢生幾近廢圮的古道上,猶如走在一座荒墩上,便會有此感慨。
將近山頭,便見一座拱形石關嵌在山口,被歲月侵浸,成暗褐色,其上雜樹與藤蔓橫生,使得這座古石關像極了古城堡的廢墟,渾身披掛綠色絨毛;拱頂之上草木茂盛,更如一座綠色的懸橋。穿過拱門,便來到平坦的山頂之上了。
一進石關,頓時滿目濃蔭。一棵雄奇粗壯、枝幹遒勁的大銀杏樹,如綠色巨傘將關內遮得天地都綠瑩瑩的了。
山頂靠北面有一水泥平臺,上建兩間舊平房,門口有燒香架,鏽鐵柱上燭淚淋漓。房門鐵鎖把門,從灰濛濛的窗子望進去,是道教所供之神像,大概這就是創於明正統二年(1437)的賀九嶺廟了,當地人叫它茅君廟,原廟已不可尋,這兩間簡易平房,是近人在原址上草創的,粗陋不堪。廟前嶺下有山澗深潭。
嚮導說石關在山頂有東、西兩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