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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白燙白燙的,山頭的石叢全在白花花地冒著熱氣,一切水份都已烤乾,除了我身上的汗水還在涔涔滲出,一陣陣寒戰又向體內襲來,我怕把握不住會休克,一遍遍在心裡默唸:

“堅持,堅持,到山頂就好了,沒事的……”

一登上山頂,就跌坐於一塊大石短短的陰影裡,久久,久久,直到一口氣緩緩撥出。

自我解嘲:這樣的酷暑,又是中午最熱時光,常識是不能爬山的,也只有我這樣的人,才會一念既起,即刻前往,全不顧季節與氣候,把山當作了情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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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支硎(1)

我說的是和花山、天平山相鄰的支硎山,屬“二十里青山半入城”的陽山支脈,坐落在古城西部新區地界。遠遠望去,支硎山藹藹然如一道青灰色屏風,護衛著山下綠色的田野與灰瓦白牆的村莊。近年因加快工業化和城市化,新區的工廠區在不斷擴大,田野和村莊日漸縮小,寬闊的道路似乎一直開到了山腳下,只有近前才能看到,在廠房與大路的盡頭,還儲存了一些田地和農戶,有條橫向的鄉間路將工廠區和農村隔開。在田野村莊和山腳之間,種著大片的桑林,穿過桑林,雜樹和田間小道,才真正到了山腳。

我是偶然來到支硎山下的。那次我從花山方向的山頭翻越而下,抵達山腳桑林時,就見這座停止開礦採石不久的山,以一種千仞峭壁的形象,一下子兀立在我的眼前。一條寬闊的幹河床靜臥在山前。河床對面那座連綿的大山,因長年開山採石,已被整整劈去一半。我沿著山下那條寬闊的幹河床,也就是在這座高聳的人工石屏底下往前走,發現自己無意中走進了一處堆滿工業垃圾的地方。原本長達數里的狹狹的土路上,各種工業塑膠、廢布和其他垃圾發出陣陣令人窒息的腐臭味。垃圾叢中有幾間臨時搭建的簡陋小屋,住著幾位拾荒者,其中居然還有一個家庭,夫妻、兒女,還有狗和雞。大人在垃圾中翻拾整理,孩子和狗就在垃圾堆上玩耍,全不顧空中瀰漫著的燻人的氣味。

這是一個遠離城市和集鎮的偏僻角落,這是一群遠離現代生活和主流社會的流浪人。

由於偏僻,原本應該是山青水秀的地方,現在竟成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垃圾堆放場。殘破的山體,乾涸的河床,散發惡臭的長長的泥土路,我是憋住氣硬著頭皮堅持走完全程的。那是個夏日的傍晚,城裡人早就下班,不遠的村莊也都關門吃晚飯了。

我已知那座山叫支硎山,山下的村莊叫支硎村。

打了幾個電話,讓人們知道這裡的情況。

幾天後,報紙上登了一篇文章,說有關部門近期發現在楓橋鎮支硎村有個非法垃圾堆放場,嚴重汙染環境,現已將現場清理乾淨,並沿路種樹綠化美化。

據說,當地有人奇怪地問:那個地方無路可通,我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人家是怎麼知道的?

幾個月後我又獨自去了。這次不是從花山那邊翻山過去,而是直接從新區何山路到支硎村地界,然後從僅供手扶拖拉機通行的土路,穿過田野、雜樹和桑林直抵山前。那裡,連綿的山丘屏風般擋住了人的視線。

果然,原先的垃圾場和燻人的氣味都蕩然無存,路邊還種上了小樹。只是,山仍呈現一副剖膛開肚的形象,河床仍是幹石灘,沒有植被,沒有溼地,只有嶙峋的山骨和散落一地的碎石。

那些拾荒者,還有他們的孩子,還有狗,現在去哪了?沒有一絲蹤跡,好像他們從來沒在這裡生活過。

我涉過幹河床,向對面山腳走去。經過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堅硬的平地,那本應該是山底的地方,因被從根部截去了一半山體,所以就形成了現在這樣空蕩蕩的,岩石為底的巨大露天採石廣場。雖已廢棄,但仍有少數人在鑿運散落滿地的山石,問其中一個民工,附近有上山的路嗎?在他的指點下,我沿著已削去半邊山崖的一條小路,一直上到崖頂。站在山脊上,可以看到整座山猶如一張陰陽臉。朝東的一面,就是我剛經過的山麓,已成削去一半的高崖峭壁,現正隱在一片陰影裡,而另一面的山依舊蔥蘢,冬日的夕陽西斜,衰草輕黃髮亮,如絲麻般柔亮和蓬鬆。

據史料載,這座山又名楞伽山,距城西二十五里,西南接天平山。因晉高士支遁曾憩遊其上,又山多平石,平石為硎,故以支硎為號,亦號臨硎。山中多古寺,昔有報恩寺,此山又名報恩山,吳越時在寺基上建觀音院,還有南峰寺及中峰院,周圍有放鶴亭、白馬石澗、馬跡石,皆與支遁有關。西有定山,也相傳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