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寄桑看著師姐興致極高地為明歡解說刀削麵的來歷,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小時候師姐拉著自己的手,偷了她師父的錢去吃麵,兩個小孩子看著廚子削麵時那精湛的刀功都是又入迷,又佩服。記得那時師姐便賭咒發誓要創立一門“削麵劍法”,既能殺敵,又能削出好吃的刀削麵來。自己也很熱心地幫忙,把廚房裡所有的面都拿來揉了麵糰給她練劍。結果劍法沒練成,自己的面倒是吃了個飽。後來這件事被師門的長輩知道了要責罰他們,師姐又挺身而出,擔下了全部的責任。直到現在,他仍然記得師姐血跡斑斑地趴在床上敲著自己的頭說:小桑子,你哭什麼,不就是打板子麼,這樣都哭,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真沒出息……
師姐,你知道嗎,從那時起,自己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你能微笑著敲著自己的頭說:小桑子,你終於成為一個男子漢啦……
師姐,現在的我,算得上一個男子漢麼?
“……好的廚子瞬息之間能連削幾百刀,足以看得人眼花繚亂,所以有詩稱讚它:一葉落鍋一葉飄,一葉離面又出刀,銀魚落水翻白浪,柳葉乘風下樹梢。”一邊,卓安婕女俠終於用一首詩結束了她的長篇講解,主要是因為燒酒終於燙好了。
雲寄桑聽了她的詩,心中卻是一動,想起了朱長明死前留下的那首殘詩。
不似慧蘭羨花間,恰如朝雲伴堂前……
記得朱長明以前作詩是最喜用典的,那首詩意有所指,其中可有什麼典故麼?
明歡喃喃地念著卓安婕說過的‘刀削麵詩’,又用圓嘟嘟的手指指著一盤暗綠色的菜問道:“喜福,介系甚麼未?”
“啊?這個啊,這是閉翁菜。”雲寄桑仍然在想那首詩的事,隨口答道。
“喜福,甚麼系閉翁菜未?”明歡拽著他的手臂不依不饒地問。
雲寄桑無奈地一笑:“好啦,師父告訴你,別拽啦。閉翁菜就是蔓菁,也叫蕪菁或者大頭菜。閉翁菜就是把它放到罈子裡醃起來做成的酢菜。明白了麼?”
明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那喜福,有沒有詩格贊它哩?”
“有啊!”雲寄桑點了她的小鼻子一下,“蘇東坡就是極愛吃蔓菁的,他在《春菜》詩中稱讚蔓菁道:蔓菁宿根已生葉,韭芽戴土拳如減,爛蒸香穿白魚肥,醉點青蒿涼餅滑。”
卓安婕此刻剛剛將一杯燒酒飲盡,雙頰微紅,故意反駁道:“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然後操起筷子敲著碗沿唱道,“閉門高臥莫長嗟,水木凝暉屬謝家。緱嶺參差殘曉雪,洛波清淺露晴沙。劉公春盡蕪菁色,華廙愁深苜蓿花。月榭知君還悵望,碧霄煙闊雁行斜。”
明歡卻不知好看的師姑在唱些什麼,瞪大了眼睛琢磨著詩中的含義,想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