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呢!
更何況,她和祈元兩情相悅,本就沒有大姐姐的事。也不知道大姐姐在傷心什麼。
衛丹鍾苦笑一聲:“朝露,從前,我也拿你當親生妹妹看。可你呢?”
衛丹鍾是嫡女,衛朝露是庶出。依照衛家祖制,她們尊卑有分,吃穿用度皆不同。
可衛丹鍾覺得衛朝露天真單純,便對她極為照顧,視如親妹。
哪怕衛朝露做錯了什麼,只要她用那雙水霧朦朧的眼,可憐巴巴地眨上一眨,衛家的所有人都會心軟。
在衛家人的寵愛下,衛朝露過著金尊玉貴的生活。
後來,丹鍾與朝露分別嫁了人。
朝露婚後不如意,丈夫亡故,丹鍾還將她接到景安王府照料。
可直到她被祈元休棄的那一天,她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來,祈元一直與朝露有染。
早在姐妹倆未嫁時,祈元就已對朝露暗生情愫。只是礙於婚約,祈元只能暗中關照朝露。
朝露嫁人後,生活不如意。祈元心生憐惜,便常偷偷照拂。
“我將你當做親妹,可你卻搶了我的丈夫……”衛丹鍾苦笑不止:“你竟如此心思險惡,我真是錯看了人。”
“你!”衛朝露身子氣得發抖:“大姐姐,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她自小被嬌寵,不愛聽重話,此刻很不高興:“既然你不領情,那我走了!”
說完,衛朝露一轉身,氣沖沖地推門而出。
門扇合攏,屋內又靜了下來,好像沒人來過似的。
“王妃娘娘,您別想著這事了,先養好身子……”海棠扣住衛丹鍾冷得嚇人的手,語無倫次地勸道。
衛丹鍾仰靠在軟塌上,愣愣地望著燭火,目光空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隻飛蛾正在那火芯子邊撲扇翅膀,一不留神,便被火焰給灼傷了翅膀。
其實她早就知道,祈元的心底,一直有個人,而那個人不是她。
可她太固執,總覺得只要天長日久,她總能捂化祈元那石頭一般冷硬的心。
可祈元的心,卻比她想得更堅硬、更遙遠,就像是寒冰所做。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到頭來,卻落得這個下場。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衛丹鐘的面孔忽變得紅潤起來,眼底也有了一絲光芒,像是盛滿了虹光山色。
她露出奇異的微笑,道:“海棠,把我寫的那些信拿來。”
海棠看著她,心底莫名不安。眼前的王妃很美,就像舊日她未出嫁時那般模樣。可這樣的王妃,太過古怪了。
海棠懷揣著滿心不安,取來了衛丹鐘的信。丹鍾將一張張信紙,湊近了火焰的燭心。“刺啦”一聲響,信紙燒了起來,瞬間便成了灰燼。
在一簇又一簇的火焰裡,那一封封信紙上的字跡,盡數消失。
“丹鍾知錯。”“丹鍾跪謝王爺。”“丹鍾懇請王爺原諒過錯。”“丹鍾知罪。”——一句又一句的卑微之語,如那飛蛾的翅膀一般,在火焰裡灰飛煙滅。
當最後一封信變作灰燼,衛丹鍾臉上那奇異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她眸中的光彩,隨著火焰的跳躍而慢慢熄滅,終於,她合上了眼睛,好似要睡著了一般。
“王爺……若有來生,丹鍾絕不願再與你結為夫婦。”
羸弱的話似將融的雪,落於地上,再尋不到蹤影。
海棠上前推了推她,見她毫無動靜,心底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下一刻,她淌下淚來,伏在衛丹鐘的身軀上,痛哭失聲:“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建昭初年冬日,攝政王祈元迎娶衛府二小姐衛朝露為續絃。
也是這一年,衛丹鍾於洗心庵中病去。
……
朔寧四年,京城初夏。
夏木陰陰,柳風送爽。衛家府邸內,一池紅荷開得正好。
今日是衛府的賞花宴,衛府內賓客往來,談笑風生。
衛府乃世代名門,所邀賓客皆是京中世家名流,就連東宮太子,還有大名鼎鼎的景安王祈元,也都賞臉來了衛府,更是讓這場賞花宴辦得風光。
荷塘邊的八角亭裡,有一個人清靜地坐著,好像一株靜開的芍藥。
這是個十八年華的小娘子,烏髮柳眉,瓊肌花貌,著一襲石榴色薄紗羅裙,群擺下乖巧地收著兩隻金縷繡鞋。
她拿一柄竹牙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給自己送著風,目光安靜望著遠處的荷塘,人瞧起來極是端莊。
丫鬟海棠端著新煮的茶水步入亭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