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言打聽到姑奶奶愛吃酥脆的,便捧了一盒京城中才送來的五香酥豆,不想卻被罵了出來。
退到房門處還聽見姑奶奶尖銳的聲音:“果然是物以類聚!有什麼姑姑有什麼侄女!”
靜言特別想說:我和王妃是沒有血緣的。
但這話必然是隻能在心裡嘀咕嘀咕。
碰了一鼻子灰,豆子怎麼端過去的又怎麼端回來。
靜言走到一半覺得憋氣,乾脆開了盒子抓起兩顆就扔進嘴裡。
唔,很酥,很香。
冷不防斜裡伸出來一隻大手,一把抓下去,盒子就空了一小半。
衛玄嚼了滿嘴的酥豆。
靜言乾脆把盒子往他手裡一塞,“喜歡吃全給你!”
衛玄很不客氣的收了,看著她一笑,“被罵出來的?”看靜言扭開頭,又說:“最近外頭出了些變故,你有空多陪陪大郡主。”
“郡主怎麼了?”
衛玄收起笑容,面上雖看不出波瀾,但靜言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比往常沉重許多。追問:“怎麼了?你在擔憂什麼?”
衛玄看著她,驚訝於她竟能發現他的異樣。
“穆太守要被調回京城了。”
45
北疆已是深冬。
靜言才從午間小睡後醒來,這是她每日中最愜意的一段時光。沒有那些瑣事,只是坐在溫暖的小炕上,懶懶的倚著炕幾,几上備有熱茶零食,悠閒的閱讀著手中的一卷遊記。膝上搭有一條輕軟的毛皮毯子,這個,也是衛玄送的。
室內一片靜悄悄。
靜言吩咐這段時間不用人伺候,所以素雪庭的丫頭們也能得空歇歇腳,於是其它院兒裡的丫鬟婆子不無羨慕的說她們攤上這麼位姑娘真是好福氣。
也許是因為先前孔夫人挑撥不成反被送出王府的下場,也許是因為如今靜言和姑奶奶之間經常走動,甚至在外人眼裡姑奶奶對這位章姑娘還頗有些“另眼相看”。總之,種種緣故加在一起,這半個月以來,筑北王府西院上上下下的女人們竟是難得的安生。
靜言翻過一頁書,喝了口茶。
這才是她最期望過的日子。大家都太平些,各自做好各自的差事,別一天到晚淨琢磨我給你下個絆子你給我挖個坑兒的。
拈起一塊南域的果子乾含在嘴裡,清香甘甜。
看書久了覺得脖子有些酸,靜言抬起頭望著窗戶稜子出神。
已經好幾天沒見過衛玄了。即使她藉故去東院賬房會賬時特意拐了一趟陸沉館也沒見著人,而且東院裡現下除了各處管事,其他那些平日經常能在院子裡看見的王爺招募的謀士們也不大見得著了,甚至連言先生也有日子沒見過。
衛玄先前說外頭有些變故,會是什麼變故呢?東院的男人們就是在忙這些麼?
正想著,忽聽外間有推門的動靜兒,室外一股清新的寒風隨之穿過屏風和幔子捲了進來,來人在外廳壓著聲音急急地說著什麼。
片刻後夏菱一挑幔子進來說:“姑娘,冬晴來了。”
話音未落冬晴已跟著衝了進來,雙目微紅,也沒等靜言問話便哽咽道:“章姑娘,請您去看看大郡主罷!我們實在是沒主意了。”
靜言帶著夏菱和夏荷匆匆走向滌心齋,一路上北風把她的斗篷都吹得鼓了起來。
穆太守三日後即將啟程回京,雖不知大郡主和太守大人的公子穆丹是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這兩人以往的親密是整個王府的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聽冬晴說昨天晚間郡主去找過王爺,丫鬟們都被支開了也不知屋裡說了什麼,最終大郡主出來時堵了一肚子氣,回房後也不讓人伺候,只把丫頭們都攆了出去。
到了今日上午,大郡主一個人也沒帶又去找了王爺。回來時的臉色比昨夜還差,只因一個小丫頭問了句午膳的事就大發脾氣,摔了一地的東西。末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卻是叫人去廚房要了酒菜直接送到滌心齋。
靜言站在院子門口向裡張望了一下,隔著那片已是稀疏枯黃的竹林看到大郡主正獨自坐在流水亭內自斟自飲。
擺手示意丫鬟們都別跟著,靜言慢慢走了過去。
現今李崇烈已搬到衛玄的陸沉館去住了,滌心齋人去樓空,大郡主是為著圖個清靜?
靜言站在亭外,看到桌面上擺著兩隻酒盅,四碟小菜紋絲未動。忽然記起,在秋獵之後大宴賓客的那一晚,穆丹公子和大郡主就是坐在現下這個位置。
燙酒的小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