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姑娘。雖你入府與我那弟妹並沒什麼干係,但我聽說她在外頭自詡為你的事兒如何忙前跑後,你竟忘了‘好好的’的答謝答謝人家?”
靜言垂頭答是。
春巧聽了便在一旁笑道:“王妃恐怕不知,您先前送姑娘的料子已被潘三奶奶拿去了。”
王妃笑罵道:“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麼?怎會是她‘拿’?必然是靜言按照禮節先孝敬了母親和姑姑,對麼?”
這便是給了靜言和她姑姑一人一個臺階下,靜言自然點頭。
王妃抬手拉她同坐在小炕上,憐惜的摩挲著她的肩膀,“好姑娘,真是讓人越看越愛。咱們王府最重孝道,你能有這片心我很喜歡。來人,再拿幾匹上好的料子交給針線上的婆娘們,趕明兒讓他們派個好師傅過來,給章姑娘裁幾件新衣。”
這回的東西怕是姑姑想要也沒法要了。
笨姑娘,好姑娘,到底在王妃心裡靜言是哪一種?但這天晚上前前後後王妃一直不容她插嘴,甚至連衣料都沒看見,只聽小丫頭來回說已經讓人送過去了。
躺在床上,靜言裹緊了被子,暗暗祈禱千萬別是那些大紅大綠的。
忽然間抬頭,看著床頭屜子上擺著的瑪瑙小金魚。
伸手拿下來,掌中頓時清涼涼一片。
金魚胖胖的肚子恰好一握,隨手把玩,光滑圓潤。
眼皮子漸漸發沉,靜言卻捨不得把金魚擺回去,只覺得這麼握著很舒服,也不知被填滿的是手掌還是心。
帳外一燈如豆,在這寧靜無風的冬夜裡,素雪庭中某個人睡得很心安。
然而同在一個王府之內,東院陸沉館,衛玄獨坐內室,面前兩碟小菜一壺老酒,自斟自飲。
言重山進來時先使勁兒聞了聞才笑著說:“好酒!”
不用人請,徑自涎著臉湊到桌旁,取一隻酒盅斟滿,一口悶下,辣得喉嚨火燒一般還啞著嗓子讚道:“痛快啊痛快!”
衛玄也不理他,繼續自斟自飲。
言重山拈起一塊肉脯大嚼,解了酒,一抬眉道:“原本喝酒對於武將而言是件最痛快的事兒,可我瞧著你今夜是越喝越不痛快。”
衛玄掃過去一眼,不屑的說:“願意喝就喝,再多說一句直接踹出去!”
言重山卻笑道:“繃了一下午竟然還沒想通麼?對中意之人表白心跡原是好事,但又有誰像你這般直來直去?先不說這些話應該留在花前月下,至少也不能眾目睽睽吧?章姑娘是什麼家教禮儀?你想想她剛入府時看到男子後被驚嚇的樣子。”
衛玄煩躁的一揮手,“我就是很知道她的脾性,所以才直截了當挑明我對她的心意。二公子和廖家小姐偷情已被靜言所不齒,我倘若也那般曖昧不明,豈不是和旁人一樣?”
言重山一聽,立刻在桌面上重重一敲,“你說的聽著有理,但你可知,若是真心喜歡章姑娘就該提著大把的禮物登門拜訪。依足禮節先知會長輩,然後人家相沒相中你這個姑爺,抑或人家姑娘同不同意又是另一說了。哪兒有直接把話問到女孩兒臉上去的?章姑娘若是當場應了那才叫沒規矩,恐怕他們章氏族人會笑話死她。就是這些書香門第最愛死摳著禮節,而且是越沒落的越要抻著這個面子。”
衛玄一震,言重山一番話好似晨鐘暮鼓,讓他心中豁然明朗了許多。
“是我……太魯莽了。”
言重山鬆了口氣笑道:“是啊,不過這事在我看來也無需擔憂。”
衛玄眼睛一亮,“怎講?”
“你可還記得章姑娘當時那句脫口而出的‘我知’?”
衛玄的眼神又暗淡下去,“記得,但她以為我是中意她把西院管得好。”
言重山大笑,“這只是姑娘家害羞找藉口罷了,你竟然信了?”
衛玄沉吟片刻突然問:“你有過幾個讓你心動的姑娘?”
言重山差點兒從凳子上翻過去,“幾個?!能遇見一個讓我真心心動的姑娘就不枉此生了。”
衛玄點頭,“你也無甚經驗,所以你的話不足為信。”
言重山氣結,“如此說來這府中恐怕只有王爺和二公子最有經驗,不如你去問他們罷!尤其是二公子,絕對是百花叢中一把好手,先哄得金燕死心塌地,又把廖家小姐弄得意亂情迷。”
言重山說完就後悔了!
只見衛玄抬起眼直直的盯著他,慢條斯理的說:“沒想到言先生的眼線遍佈全府,連金燕事先與二公子有了私情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