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薛兵在身後拉拉她,拽著行李袋從她身邊跑過,示意她趕緊登飛機,“登機時間只有半分鐘,我們趕緊上去,外面冷死了~等了幾個小時,腿都麻了~”
果然,直升機在他們面前停下了,薛兵拎著包就往上面爬,然後被機艙裡的龍厲一把制服住,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黛藺長髮飛散,風衣被吹開,站在細雨中考慮著要不要上去。
因為滕睿哲坐在機艙裡並沒有邀請她上去,側臉冷冰冰的,等著她自己爬上去。她牙一咬,索性掉頭走了。
算了,她手上有機票,還是去坐飛機好了,那裡舒服。她不想在等了幾個小時、這個男人姍姍來遲之後,她與他不是合作關係,而是必須看他的臉色、是最高王權與最底層農奴之間的附庸關係。他這標誌性的冷峻側臉,讓她看一眼,便想退避三尺。
“蘇小姐留步!”龍厲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稍有冒犯的攔住她,將她往直升機上請,說道:“滕總生病了,身體不大舒服,聽不見我們任何一人說的話。蘇小姐,飛機快起飛了,上去吧。”
龍厲將她託了一把,讓她坐到了滕睿哲身邊,自己則將薛兵銬在了副駕上,一邊守著他,一邊親自開飛機。
幾分鐘後,直升機飛上了高空,雨卻大起來了,雷電轟鳴,一聲接一聲,天氣狀況不太好。因此黛藺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外面,沒有再注意滕睿哲那張冰山臉。
真是不巧,第一次坐直升機就遇雷電天氣,看來老天都在痛斥她不走運,遇災星。
“剛才在機場等了多久?”旁邊傳來冰山臉沙啞的聲音,夾雜在雷電聲裡,分外清晰渾厚,“這次我們能一起去北京開會,我感到很榮幸。”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並沒有神采飛揚、意氣風發,而是很沉重,悶悶沉沉的,俊臉晦暗,似乎是不太想在這個時候面對她,正用一種複雜的神色看著她,唇角還勾著一絲自嘲的冷笑。
黛藺聽著,只覺一道雷電朝她的頭頂劈過來,根本讓她聽不清楚他在講什麼,連忙閉上雙眼,偏開臉,不想讓這雷電刺花自己的眼睛。
“滕先生你說什麼?”她回過頭來,看著這個似乎受到沉重打擊的俊美冰冷高貴男人,以為他被雷給霹了,“不好意思雷聲太大,我聽不見。有什麼需要交流的問題,我們下飛機後再說吧,滕先生。”
她撫撫自己的額,發現自己也在頭疼,腦袋裡嗡嗡作響,似乎是在風中吹感冒了。於是安靜躺著,閉上眼睛,不讓自己打噴嚏,也不再管外面的風和雨。
雷電有什麼可怕的,閉上眼睛就什麼也看不到了,任何張牙舞爪都敵不過漆黑的一片。可怕的是她現在與昔日的他坐在一起,必須要呼吸他從葉素素那裡傳來的沉重氣息,與他一起為葉素素哀悼。
葉素素死了,他很傷心,很自責,可是這與她有什麼關係呢。如果說他當初棄葉素素不顧,讓葉受到傷害導致自殺,反而來追她,是一種錯,那他對她就沒有錯了麼?
她出獄後的第二次生命轉折,就是他將她從蕭梓手裡擄走開始的。他可有想過,她也吃過苦,受過罪,只是百死一生,比葉素素幸運一點的活了下來,繼續在命途裡掙扎?
所以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不要讓我覺得你愛上了我,從而對死去的葉素素這麼歉疚。畢竟你愛過我嗎?你沒有愛過,你只是自責,在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之間不斷歉疚,把一份淺層次的喜歡,變成了一種累贅。
滕睿哲看著她憂傷的臉,知道自己的冷漠又不小心刺傷了她,抬起手,給她蓋上自己的外套,再用毛毯包著她,讓她的身子不再寒冷。
——
下飛機後,黛藺果然開始咳嗽、鼻塞、頭疼,有了感冒的症狀,滕睿哲帶她去酒店,訂了兩間房,一間住薛兵和龍厲,一間住他和黛藺,方便近身照顧。
此刻他讓她躺床上休息,吩咐酒店前臺端來滾燙的薑茶,用老方法給黛藺驅寒。
黛藺喝過之後,身上就開始發熱了,裹緊一床一床的被子,香汗似溪泉在纖背上流淌,濡溼了一頭黑亮的長髮。
滕睿哲站在床邊看著她,見她雙頰酡紅,雙眸迷離,潔白小臉上沁滿汗珠,處於半睡半醒狀態,便取了乾毛巾,輕輕扶起她,給她細細拭去身上的汗珠。
最後,脫去她溼透的衣裳,給她換上乾爽睡衣,抱她去另一張床上睡。
而窗外,依舊雷電交加,閃電的電光照亮整個大地,照亮整個酒店房間,迎接那鋪天蓋地的瓢潑大雨。窗內,靜寂無聲,滕睿哲在給黛藺蓋被子,俯下身,在她額頭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