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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在皮褥子捲上。趙衰在泥水裡夢囈呻吟,這讓我覺得放心,這傢伙再次逃過了死亡。

聽著暗夜的雨聲,我心裡不再糾纏著薇子或者拖查兄弟,只有我獵殺的那隻半大的熊。它那張凝視我的臉龐,圓眼長鼻,如同一位慈祥專注的婦女。對,那眼神讓我想起了母親和姐姐,怪不得我一直覺得熟悉而不知所以然。我雙膝跪地,頭臉俯伏在泥水中叩拜,我默唸著永生的天神、日神達旺特、不知名字的熊神和狄人的一切天地山林草木鳥獸諸神。我請它們寬恕我的譫妄、無知、貪慾和罪惡,讓我的心靈迴歸平靜祥和。

禱告完畢,終於釋然了些。我努力忘掉關於熊的一切,只想快點結束這隔離,回到營地,回到我帳篷裡的四丫頭身邊。我從帳篷口伸出頭去,雨開始停了,頭上的雲層似乎在慢慢變薄。可還是看不見星月,沒法估計時間。

忽然,藉著天際一道微弱的閃電,我似乎看到遠處的積水裡俯伏蠕動著一個黑影。我嚇得差點叫出來,飛快地躥回帳篷,抓起獵刀,吹熄了油燈。

現在我墜入了無底的黑暗。我趴在泥水裡摸索,摸到了帳篷出口。隨著眼睛逐漸適應黑暗,我開始分辨出遠近的積水,水裡沒有了那個黑影。我知道,熊的復仇之魂就在帳篷邊。這個瞎眼的熊之魂,它肯定是嗅著我的氣息而來。我也聞到了它的氣味。我摸索著爬到帳篷外,在側面匍匐著,弓著身子,我等它過來。 。。

第十二章 狐偃

我聽到趟過泥水的輕微聲響。越來越近。終於分辨出一團黑影正在爬來,爬向帳篷口。我猛然全身彈起,揮刀撲向它。但我的腳被系帳篷的繩子絆住了,彈出的身子失去平衡,栽倒在泥水裡。肋骨的疼痛使我慘叫起來。黑影迅速躥開,消失在夜幕中了。

疼痛和恐懼使我神智不清。但我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公子,公子!”對,這是我舅舅狐偃的聲音。我在呻吟中含糊回應著。黑影再次摸過來,一隻手輕輕拍打我的臉。確實是舅舅。

他把我拖進了帳篷。趙衰也醒來了,含糊不清地出聲,詢問怎麼回事。我告訴他是舅舅。舅舅把帳篷的門簾拉嚴實,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銅盒子,裡面是一盤燻蚊子的細艾草香繩,繩頭燃著作火種。他點燃了一支燈芯。

瑩瑩如豆的燈光下,我和舅舅相對跪坐在泥水裡。舅舅不愛坐狄人的馬紮。我是因為肋骨疼,不能蹲著。我們相對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還是先開口了:“幾天了?我一直睡覺……”

“這是第二個晚上。到後天傍晚,公子就可以回營寨了。”儘管是我親生舅舅,他一直稱呼我公子或閣下。不像趙衰,早就跟我稱兄道弟,沒了大小。

舅舅的莊重讓我尷尬無語。我能感受他的疑惑。他很想知道我和趙衰為什麼拼著小命獵熊,公然和拖查兄弟作對。我們寄人簷下,沒資格囂張。

“是不是我們一回去,他們就拿熊祭神了啊?”這是我關心的。一旦把熊獻給了天神,拖查兄弟就得到神的應許,可以娶走薇子了。

舅舅告訴我,要等到天晴,出了月亮才能祭祀。

“薇子公主讓我告訴公子,說她向你們道謝……”舅舅說。趙衰比劃著,嗚嗚地想說什麼,但他嘴巴沒這功能了。舅舅解下腰間的一個皮囊遞給他。是羊奶,趙衰捧著,用半邊嘴吮起來。

我的良心使我不能再隱瞞了。我吭吭哧哧說了薇子的企望和我們的應許。

舅舅沉默良久,緩緩問我:“公子認真想想……薇子公主是想嫁給公子嗎?”

我連忙搖頭,極口否認這個假設。我說我再傻也不至於和紅狄拖查、跟白狄君長鬧翻了。盜*女,這種事兒根本不是一個公子身份的人做的。

我的表態沒能平息舅舅的疑心:“薇子公主人很好,她雖然不是我們中原人,也知書達理,講門第,完全配的上公子。如果是你們兩個人合意,我會盡力想辦法……”舅舅的腦子飛速運算著。他終於報出了一個選項:“公子覺得,和公主秘密去洛陽怎麼樣?”

天知道薇子想不想去洛陽,特別是和我去洛陽。我堅決否認我和薇子的曖昧關係,我們就是純粹的朋友間的承諾。舅舅仍舊將信將疑,但他不再追問我了。他說薇子很關心我和趙衰的傷情,此行也是薇子託他來的,還告誡我回營寨以後不要多嘴,躲在家裡陪著四丫頭,哪裡都別去。特別是別和薇子見面。

我答應了。舅舅滅了燈盞,把艾香盒留給我們,蹲在門邊觀察了許久,才潛身離去。他是避開哨兵潛進來的。

解除禁錮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