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島上一片安靜,連風聲似乎都被凝固了,根本不像紅壺說過的地動山搖惡響連天。
因為施展真水法術掩藏身形,兩個人既不敢動用靈識,更不敢催動功力放開腳程,只能一路小跑著,先沿著距離自己最近的蛇頸山檁向南潛行而去。
錐子研究過陣圖,又親身做過萬年鎮妖錐,對陳列在島上的大陣瞭若指掌,直到兩個人並肩潛行的時候,才把小嘴湊到溫樂陽的耳邊,對他小聲說了鎮妖大陣的事情。
九枚天錐鎮住九顆蛇頭,雖然表面上看,是一枚天錐釘住一顆蛇頭,可大陣實際是一個整體,接引天地之力壓住整個的怪物,即便天錐斷裂了一兩枚,對應的蛇頸蛇頭依舊被殘存的陣法之力桎梏,不能稍動。
可如果天錐折損過半,大陣之力就徹底廢了,鎮壓柳相的也只是倖存天錐的本身之力,其他那幾顆失去天錐鎮壓的腦袋,便都能活動了。
錐子呵氣如蘭,吹得溫樂陽心都飄起來了:“就是說,如果現在還剩下五枚或者更多的天錐,咱們便安然無恙;可如果只剩下四枚天錐的話,那現在柳相就有三顆頭顱是活的,你我就危險的很了!”
溫樂陽一伸手,正好九根手指頭,算起來方便的很……
錐子的行動雖然小心,但是神情卻不怎麼緊張,帶著溫樂羊沿著一座座蛇頸山脊快步潛行,依次檢查釘著蛇頭上的天錐。
雖然不能全力飛奔,但兩個人的腳程也不算慢,從黃昏到午夜時分,他們已經查過三道山脊,錐子每到一處都會給溫樂陽低聲指點一番,三條蛇頸分別是金、火、土三個行屬,其中火錐已經摺斷了,金、土兩根天錐也就穩穩屹立。
鎮妖天錐的體積並不算太大,看上去和電線杆子也沒太大的區別,不過多了些符文的點綴,時而流轉出幾抹或鋒銳、或厚重的神芒,一閃寂滅。
下一條山檁,比著先前那三條,明顯要頹敗的多,一道道巨大而猙獰的裂紋四下蔓延,遠遠眺望時讓人覺得滿目蒼涼,此刻身處其間,溫樂陽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壓抑,空氣中到處都是一片粘稠的窒悶。
而且先前走過的金、火、土三道行屬的蛇頸山,每一座山裡的感覺都與行屬相符,火行山裡一派燥熱,呼吸都彷彿在吞火;金行山中氣勢淬厲,雖然無風,但空氣隨著腳步而緩緩流動時,總讓人覺得好像正有一隻鋒銳的刀片輕輕的刮過面板……
可眼下這座荒敗的山嶺,卻沒有一絲行屬之力。
“這座蛇頸是木行的,孽魂四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這條頸子也斷了生機,荒敗成這樣!這裡不用看了!”說著,錐子掛起了一絲古怪的笑意:“下一條是水行。”
溫樂陽呵呵的笑了:“那一定要去,我得在你鎮妖幾萬年的那個地方站一站。”說完頓了頓,又補充了句:“到時候你給我照張相,以後在相片後面寫上一句:溫樂陽於此鎮妖……”
錐子展開了笑顏:“然後我在那隻蛇頭上刻一行:錐子到此一遊。”
兩個人正說笑著,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嘈雜聲音,毫無徵兆的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溫樂陽還以為來了敵人,立刻就要運功驅毒,錐子趕忙攔住了他:“無妨,真水無形,這些鬼東西看不見咱們!”
這時他們還身處木行的蛇頸山嶺中,溫樂陽不敢再妄動靈識,只好凝神屏息,仔細傾聽著那片來自腳下的嘈雜,四周的響聲越來越近,彷彿有無數喪門屍俑正在奮力的扒開泥土,奮力的想要掙扎而出。
過了不長的功夫,噗噗的悶響中,一隻隻身體瘦弱、面板好像枯乾樹皮似的鬼臉猴子,從山嶺上密佈的裂紋中爬了出了。
這些鬼臉猴子,體型和一般的小猴子沒什麼區別,只是動作僵硬,身體看上去不像是血肉鑄成,倒像是用木頭拼湊而成似的,舉手投足之間,還會發出硬邦邦的空空聲。
果然就像錐子說的,鬼猴子們從他們四周鑽出來,卻根本就不看他們一樣,爬出地面後,成群結隊的向著從木行山檁向著水行山嶺走去,猴子的一隻手裡都握著個好像土豆似的果實。
溫樂陽覺得這些猴子的模樣似曾相識,仔細回憶了片刻後猛地想了起來,他以前在銷金窩的時候,也見過一群類似的精怪,只不過銷金窩中的鬼臉猴子身體都呈金銅之色,裹環當時告訴他,那些鬼臉銅猴子叫做‘金魑子’,是一種山鬼。
錐子似乎看出了溫樂陽在想什麼,低聲給他解釋:“這些怪物,叫做木魑子。木行蛇頭已死,其間淤積的戾氣便化成了這種精怪,沒什麼了不起。”
溫樂陽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