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並不是生而拐,他是漢水中游襄陽焦家坑裡的人。
焦家坑雖是地坑,人並不愚,他家世代為官,子弟都是飽學之士,焦柺子的爹,博學多才,著稱於襄樊。
然而在朝為宮,固可光耀門庭,使鄉里同沾榮彩,然伴君如伴虎,晨在朝而夕已淪為階下四的,比比皆是。
他老子乾的是御史,柏臺清諫,往往要得罪人。就在一次彈劾王公大臣,暗中遭對方報復,反而銀鐺入獄,構成冤獄。
焦家舉家大小,盡都死在獄中,只有焦柺子,左腳筋被挑斷,而被一位江湖豪客救出,同情他境遇的悲慘,授以武藝,十年而成。
以一個柺子來中途習武,他當時已是二十五歲,己逾弱冠之年了,比不上幼童的骨質柔軟,水到渠成,他只有付出加倍的精力苦練才行。
這是他的前半段遭遇,簡略精彩,到後半段他能闖出萬兒,在漢水上下流域之間,黑白兩道中,幾乎沒人不知焦柺子其人其事。這就是他的神奇之處。
焦柺子一夜之間,報了親仇,連闖三關,飛越過三個州縣,把一批大大小的貪贓枉法之官,悉數處死。
焦柺子人豪酒也豪,貴州茅臺可連幹三鬥,生平愛酒愛朋友,朋友也敬他,都喜稱焦柺子而不名。
焦柺子坐定後,連飲了三大杯,才道:“陰老大,你請我來喝酒,可不是要我替你去砍人腦袋瓜子的吧?”
陰松笑道:“那怎麼會!”
焦柺子忙著又幹下一大杯,眯著眼道:“憑貴幫內外堂白、索兩位堂主的能耐,我為你這句話幹上一大杯!”
索石和白忠均面現慚色,齊道:“焦兄,不敢當!”
焦柺子摸摸鼻子,向艙內溜了一眼,道:“陰老二,你說,難不成是把我柺子找來,作個調人什麼的?”
陰槐忙道:“焦兄,你說對了,陰家幫是碰上了一點麻煩,不過,事出有因,但並無惡意。”
焦柺子紅紅的面孔,一下子變得很嚴肅,道:“你先說說看!”
當下陰槐就把陰長生愛慕表妹於珊的事說了出來。
焦柺子沉吟了一會,習慣的又伸手摸摸他的紅鼻子,道:“金風凰於珊,既是你們家的親戚,貴府想親上加親,理應出之以正途。”
“現在,這件事可有點難辦了……”“不過,酒喝下了肚,再吐出來也已來不及了,我柺子想當面和那幾位朋友見個面,好歹總希望他們給我點面子。”
就在這時,驀地又從艙外閃進一個頭陀來。
他一腳跨進,身形還未站穩,就大聲喝叫道:“是哪一個大膽的狂徒,敢不給焦兄面子”眾人一見來人,忙起身讓座,客套一番。
來人是誰?他就是鄂卅火雲寺的住持長老“火雲魔僧”了虛。
“火雲魔僧”了虛馳名黃鄂二州,武功了得,但性情暴戾,焦柺子並不喜歡他。
焦柺子坐著未動,眉鋒微聳,呵呵笑道:“了虛大師一到,還有誰敢不給我焦柺子面子的!”
“火雲魔僧”大言不慚道:“說的也是,你我聯手,咱們就一路打到金陵。”
陰家二老這下可安心了,“火雲魔僧”的八八六十四招火雲棒,號稱棒中一絕。
陰槐得意的介面道:“打到金陵,可不成為金陵王了?”這話亦褒亦貶,褒的是誰,貶的是誰,大家心裡有數。
倏地,從遠處傳來一聲清嘯,瞬息之間,己來到船頭。
來人身手矯捷,不問可知。
陰家幫的六位,齊向船頭看去。
只見船頭上站著一位黑衫青年,腰懸長劍,不怒而威,悠閒的站在那裡,也正向艙中投射來凌厲的目光。
陰松首先離座,迎了前去,呵呵笑道:“尊駕想必是‘長恨生’董卓英,另外還有一位朋友,怎未同來?”
董卓英右手一指,道:“不是一位,是兩位,幫主請看,那邊,他們不是已經到了嗎?”陰松回頭一看,果然船尾及船桅上,各己站著一位,正是古風和夏若雲二人。
陰松老奸巨猾,未見於珊同來,內心的壓力頓減,叫道:“能來的都是好朋友,三位朋友請至艙內一敘如何?”
夏若雲雙手一拱,道:“陰當家的,夏若雲是第二度造訪,打擾之至。”
陰槐這時已站立在他哥哥身側,他介面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水上飄夏兄,咱們同在江漢水上混飯吃,卻是緣慳一面,今日幸會高人,快何如之!”
古風不甘寂寞,扯開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