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到的時候,秦愫還沒有睡下。
自打玉榮戰死,秦愫的睡眠就不太好,她捧了本不知名的遊記坐在燈下,俶爾就趴在不遠處的案几上打瞌睡。
蕭景是翻窗進來的,幾乎是他落地的同時,俶爾就一躍而起,拿起手邊的凳子就向他砸了過去。
蕭景唯恐驚動了守夜的侍衛,一個翻身先是擒住了凳子,道了聲:“是我,蕭景。”
又將凳子輕輕地放在了地上,道:“唐突了,我此來是有些話想和高遠公主說一說。”
俶爾並沒有放鬆戒備,她橫在蕭景和秦愫的中間,直到秦愫開口:“俶爾,你先退下,有事我自會叫你。”
俶爾這才恢復了平日裡的淑女模樣,衝著蕭景行了一禮,默默退到了門外。
屋裡只剩下了蕭景和秦愫兩個人,他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沒話找話地道:“你這丫頭的身手挺不錯。”
秦愫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輕易不肯言語。
有些事情,她不能著急。有些話語,也不應該由她先提起。
這不是在算計蕭景,不過是將主動權交出去,由他來選擇,才能看清楚他的內心。
蕭景來前想的挺好,想說的話語也挺多,可一旦與她相對,該先說哪一句,實在是沒了主意。
他清了清嗓子,猶豫了又猶豫,來了一句:“我有一子,名般若,今年十歲……我無妾,無通房,也沒,沒什麼毛病。”
他想的,人家都讓他知道玉寶音是誰了,他也應該坦誠點兒,將自己的情況表明。
別說玉寶音的身份是慧春姑姑無意洩露,那慧春姑姑一看就是個謹慎的性子,才不會無緣無故做出莽撞的事情。
蕭景猜的出她的意思,她故意不隱瞞他,一是信任,二也是為了試探他的心意。
畢竟,現下的風氣,女人再嫁替別的女人養孩子是賢惠,而男人再娶替別的男人養孩子,通常是會淪為笑柄的。
蕭景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接著又道:“我父乃大冢宰蕭彌堅,母親三年前亡故。大兄也……早亡,家中還有二兄和二嫂,目前後院裡的事情是二嫂在打理。”
停頓一下,還道:“我家人口與其他的大家相比,不算興旺,不過人少事也少……”
後頭他本還想說“不管是在外還是在家裡,絕不會虧待了你和孩子的”,可話都到了嘴邊,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去。
臊,臊的慌啊。
也就說了這麼幾句話,蕭景緊張的只覺燥熱無比。他立在窗邊,可是這鬼天氣,怎麼一天兒風都感覺不到呢!
蕭景又瞧了瞧秦愫,認真勸道:“高遠公主,你應該早點兒休息。”
不等秦愫給出反應,他嗖的一下,怎麼來的,又怎麼消失的沒了蹤影。
秦愫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的時候笑的肩膀亂顫。
本來嫁一個什麼樣的夫婿,只要人好對她女兒好就行,至於她自己的感受真沒什麼要緊的。
是以,就算她在試探蕭景,也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可這蕭景,倒是讓她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