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的午時,離長安也就還有二十多里的距離。
離家也有些許日子了,平王、白喚一行,只想快馬加鞭趕緊回長安,享受美好生活去。
可偏偏這個時候,高遠公主叫停了隊伍,說要歇息。
這一路之上,高遠公主從未提過什麼要求,平王也不好不依。
停止前進之時,白喚對著蕭景嘆了口氣,而後皺了皺眉,打發了身邊的跟班先走一步,好給他娘報個信。
蕭景下意識看了看高遠公主的馬車,他覺得自己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這是對未知的恐懼,他覺得她沒有哭哭啼啼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可惜蕭景會錯了意,秦愫之所以叫停馬車,不過是有句話想傳給他聽。
至於他想象的什麼對未知的恐懼啊,真是,她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
馬車已經停止前進,秦愫坐在馬車裡,同一旁的慧春閒敘:“這白喚倒是個孝子。”
慧春就冷笑著說:“可惜他娘並不是個賢惠的。”
白喚帶來的人馬,多半是家丁,這大司馬府裡的各種事情,慧春已經打聽出了一籮筐來。
白母蘭氏,亦是白家的當家主母,白家後院的亂七八糟,真不是一兩句就可以說清。
據說連兒子睡了老子的小妾,這種烏七八糟的事情都能有,可見那蘭氏不僅僅護短,還是個腦袋拎不清的。
一個不賢惠的女人可以毀掉三代人,白喚剛好才第二代而已。
秦愫淡笑道:“還有那白程錦,治家都不嚴,又何談治國呢!”
就好比南朝的宇文氏,將來一定會敗在赫連氏的手裡,那是遲早的事情。
只因整個建康都知道,宇文家子弟眾多,卻多半都是手提鳥籠、腳踏金絲的紈絝子弟。
數來數去,赫連家也就那幾個公子,卻各有各的風采,各有各的抱負。不說個個都是精品,總有三幾個是可以拿出手的。
可這也並非完全就是好事情,玉榮沒死之前,同她說過這樣一句話“赫連家的危機,不怕花期未到,怕只怕百花齊放。”
倒是這大周的蕭家,不止有精品,精品的數量還並不多。
連她女兒都看得出蕭景要比白喚靠譜的多,可見人常說的家風造就了人品,和言傳身教的重要性。壞竹子出好筍的機率不是沒有,可她為什麼放著好竹子好筍不吃,非要去賭一賭呢?
秦愫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蕭景,她的心思很多,顧慮也不少,說的是走一步看一步,可蕭家是她的首選,已經是確定的了。
秦愫對著慧春耳語了幾句,慧春稍一點頭,就利落地下了馬車,去尋蕭景。
***
慧春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近蕭景,還多虧了玉寶音。
直到如今,這支“聯合軍”中的所有大周人,除了蕭景,便沒人知道玉寶音是誰了。
就連同玉寶音有過一次交集的白喚,除了看見她牙就癢癢外,也從沒有動過腦子去想她是誰。
他想當然地以為,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想要手底下的人忠心,還是這種從小養大的更靠譜。
白喚將玉寶音當做了家生子,有幾次,看見玉寶音和蕭景說話,還嘖嘖一聲同蕭景道:“那南朝的小丫頭刁鑽的緊。”
蕭景也不多說什麼,一聲“呵呵”就掩飾了過去。
也就是慧春下馬車的時候,玉寶音正和蕭景又一次提起翹翹和賽雲的事情。
她說來說去,其實都是那幾句,譬如“你可別忘了啊”,“說話不算話,真的把你丟到河裡喂王八去。”
蕭景真是,想揍她一頓的心都有。心想著,等到了長安,教育玉小公主的擔子就落到蕭小爺的肩膀上了,還真想不到蕭般若也有管用的一天。
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眼下還得他自己應付著。
這一回蕭景也高冷的很,擺出了一副“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何必再說”的表情。
玉寶音慣會看人臉色,說到最後緊急拐彎:“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你事多忘記了而已。”
蕭景的高冷維持不下去了,只好又一次再三保證:“你且放心,我忘不了的。”
為了自己的超群記憶力,又拉了回勾。
還忍不住在心裡嘆息,唉,這小丫頭也太沒安全感了。
這時候,遠遠走來的慧春笑笑道:“又叫蕭將軍費心了。”
玉寶音是個多機靈的,一看見慧春,吐了吐舌頭,就跑回了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