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文康覲見秦寒時,說起他不放心赫連上鎮守城樓,要上城牆上督戰的事情。
秦寒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一衝動,不止自己要去,還要叫上赫連淨土一道去瞧一瞧。
江文康自然極力反對。
秦寒便問一直不發一語的赫連淨土:“宰相的意思如何?”
赫連淨土道:“臣以為……皇上還是不要去涉險的好。”
方才江少康也是這麼說的,可給秦寒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江少康這麼說,秦寒只會覺得他膽小、謹慎。至於用心,當然是一心一意地為自己好。
可話從赫連淨土的口中說出,秦寒只會覺得赫連淨土在嘲諷他。
心裡頭忍不住在想,赫連淨土是在說他懦弱無能嗎?
這其中的原因,多半還是因著赫連淨土隨風倒的個性。
是了,赫連淨土並不是秦寒的心腹。
秦寒還是吳王之時,便將朝中的大臣分成了三種,第一種是心腹,第二種是對頭,第三種就是像赫連淨土這樣的中間派。
其實說起來,第二種還不算是最讓人討厭的,大家立場不同,那就愉快地做個對頭,相互往死里弄就行了。
明知對頭是誰,自然會嚴防死守,卻往往被隨風倒的中間派鑽了空子,莫名奇妙就捱了一刀呢。
如今秦寒雖然已經成了新皇,但老頭子到死都沒說要傳位給他的話,他弄出了傳位的聖旨,有人明知是假的也會相信,有人卻是抵死都不相信的,還有人就是看著笑著神秘著就是不說話。
說來說去,這朝中的大臣便還是分為那三種。
這第一種他得拉擾,第二種必須得剷除,第三種最特麼讓人頭疼。
拉擾他吧,怕他是喂不熟的狗。不拉擾他吧,又生怕他被人拉擾。究其原因,還是因著以赫連淨土為代表的隨風倒大臣們,本身就是一方不可忽視的勢力。
這也是秦寒為何要拉攏赫連上的原因。
赫連上是赫連淨土一手扶持上去的人,可偏偏又是赫連淨土無法把握的,若是赫連上能為他所用,將是代替赫連淨土的最佳人選。
秦寒對赫連淨土的意見可不是一般的大,挑挑眼睛道:“宰相大人危言聳聽,朕可不是前太子那個沒膽量的。”
赫連淨土低眉順眼地道了聲:“是。”便不再說話。
他是最瞭解赫連上的,至於玉寶音,不說有多瞭解她,卻十分的瞭解他們兩人幼時是怎麼相處的。
他與赫連上的分歧,說的是從赫連上拒了他保媒的婚事開始的,實際上不如說是從玉寶音離開建康時便開始的。
是以,打死他都不相信赫連上會為了權勢出賣玉寶音。
他知道其中一定有詐。
若秦寒對此能有所懷疑,他會站在誰的身邊,他會舉棋不定。
可瞧秦寒的樣子,居然自大地相信了赫連上,這樣的君主不配他舉棋猶豫。
說來也好笑,週轉了一圈,竟然還是赫連上押對了寶。
那廂的江少康還欲開口,只見秦寒斜了他一眼,他便只能將話嚥了回去。
江少康倒不是害怕秦寒上了城樓會有什麼三長兩短,而是怕麻煩。
皇帝出行,依仗和侍衛必不可少……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那不是沒事找事嘛!
江少康又是嘆息,又是搖頭,卻也沒有旁的法子,只有緊鑼密鼓地張羅著。
這個時候玉寶音和秦冠已在城樓上綁了一夜一日。
按照秦寒的旨意,只給水喝,不給飯吃。
赫連上避開了耳目,命人熬了些粥水,親手餵給她二人。可是為了避嫌,除了喂她二人粥水,其他時間他從不靠近,就連眼神也不向那裡望一望。
玉寶音不睡覺時,只能和秦冠說說話。
天快黑時,閉著眼睛的秦冠動了一下,還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玉寶音聽見了,問他:“你可還能受的住?”
秦冠睜開眼睛道:“我又不是我父王那個不中用的。”
“我舅舅啊……他確實是個不怎麼中用的。”玉寶音嘿嘿笑笑,“不過,兒子就是兒子,若非你在這裡,他可沒有那個膽子敢隨我南下。”
“你休要騙我。”秦冠愣了一下道。
玉寶音斜睨問他:“你幾歲了?”
“八歲,怎樣?”
玉寶音晃了晃僵硬的脖頸,擺著老大的譜,教訓他道:“八歲可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