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聲音。
秦愫一直立在船頭,就好像多年以前從建康到長安那時一樣,默默無語地瞧著江面上的水浪。
一晃九年過去,哪裡能想到她渡過江水的時機會是這樣的。
此次從北向南,竟比從南向北,更加的心疼。
秦愫下意識捂住了心口,這時一陣江風吹來,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便聽身後響起了元亨的聲音。
“高遠公主小心。”
秦愫轉身向他行禮,“多謝皇上掛心。”
元亨向她點了點頭,也立在了船頭,遙望南方。
秦愫見他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立了一會兒,道:“皇上今年多大?”
“朕今年……二十有五。”元亨微眯著眼睛,沒叫她瞧出異樣。
秦愫又道:“哦,正好比寶音大了十歲呢!”
這和元亨想的完全一樣,他就知道高遠公主會這麼說的。
他也“哦”了一聲,便沒再說其他。
“旁的不說,寶音的性情,皇上應該很清楚。”做孃的都很偏心,哪怕立在她面前的是皇帝,那又怎樣呢!還是覺得配不上她女兒。
元亨還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就好似完全不懂她的話語。
“皇上和蕭家……其實皇上年少時藏拙藏的很妙,如今倒是看著正常了,卻又總不辦正經事情。”
大周的事情他不愛管,卻總喜歡帶著士卒來管南朝的事情,這總不會算是正經事情。
秦愫的話說的不清不楚,可她知道元亨一定懂得她省去的話語究竟是什麼。
元亨心頭一跳,移目去瞧她,半晌才道:“高遠公主的話也是極妙。”
秦愫微微一笑:“我不過是一介婦人,又從建康去到長安,那些個爭鬥…我真的是厭煩極了。皇上還請放心,就是看在皇上對寶音的恩義,我也不會同其他人亂講一句。”
元亨沒再言語,只是轉過了身,向船艙走去。
秦愫在後頭道:“我知皇上是真的對寶音好……”
“高遠公主……也請放心,朕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元亨打斷了她的話,拋下了這麼一句,就進了艙房。
他之所以出去,是因著暈船,想要透一透氣。
哪知外頭的空氣,竟比艙房內還要悶,還要讓人心情浮動呢。
***
玉寶音在江邊設有一隊守軍,元亨的渡船才將靠岸,便被她的守軍圍困。
蕭般若道明瞭身份,便有人快馬加鞭向玉寶音報信。
玉寶音只當是蕭般若親自押運木料而來,又騎了快馬前去接應。
一瞧見她娘,嚇傻了。
一瞧見元亨,樂壞了。
秦愫氣的擰了她一把,拉了她,壓低著聲音問:“我且問你,是見著我高興,還是見著皇上高興?”
玉寶音信誓旦旦地道:“自然是見著娘高興。”
“說實話。”
實話可能會惹人生氣。
玉寶音知道瞞不過她娘,便道:“娘你何苦辛勞這一趟!累且不說,北梁雖說是女兒的,可如今南朝這樣,也見得十分安全。”
說來說去,說的挺多,中心思想還不是……
“那就是見著他更高興。”秦愫的語氣充滿了嫉妒恨。
玉寶音老老實實地道:“他來了,一定會帶著兵。”
好吧,她女兒的現實她又不是第一次知曉。
秦愫瞧著面前的玉寶音,九年前不過才齊腰的女兒,如今已經比她還要高挑了。
秦愫攬了她的手臂,忍不住淚眼婆裟,“我不來怎知你究竟要做甚,憑你怎麼能斗的過赫連淨土那個老狐狸。”
秦愫真是覺得自己的年紀越大,眼淚就越多了。
她女兒倒像年輕時的她,是個眼皮子極硬的。
只見她女兒紅了眼睛,淚卻是沒有落下一滴,只恨恨地道:“我總不能讓我舅舅白死,也總不能不管秦冠的死活。”
“是啊,你舅舅已死,總不能讓我秦家斷了香火。”所以,她才來了。
她雖然沒有武力,也不懂戰場上的事情,對那赫連淨土卻是頗有了解。
說的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事實上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秦愫又問:“你待如何,可曾想好?”
玉寶音神秘兮兮:“娘可知誰在北梁?”
“別賣關子。”
“赫連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