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的晚上,蕭般若從他外家迴轉,一進了官邸,就瞧見翹首等她的玉寶音。
頓時,美妙的感覺無法言喻。
玉寶音上來就問他:“這一個月裡,郭老頭兒都教了你什麼?”兩人分處兩地學習,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本是不想問的,可越想越不覺安心。
但凡是名士,不只是有學問,還喜歡以與眾不同來標榜自己。那兩個老頭又是名士中的“雙奇”,換句話說就是那些神神叨叨人中的第一名。
越想越嚇人有沒有。
玉寶音也本沒有爭強好勝的心,怕只怕那兩個老頭一斗起來,便鬥紅了眼睛,使勁折騰她和蕭般若哩。
想想,那兩個老頭兒真是沒節操的,坑起徒弟來不遺餘力。
蕭般若吭吭哧哧好半天,才道:“郭老師說了,你一定會來這麼問的……他叫我騙你,可我不想騙你。你,你還是別問了吧!”
玉寶音嘆了口氣,道:“你的腦袋裡一定住了塊木頭。你也不想想,若是他倆一個興起,讓我倆對打可怎生是好哩?”就那兩個半瘋的人,能幹出什麼都不稀奇。再說了,她不習慣被人指使。
蕭般若微微紅了臉:“你且放心,不管到了何時,我肯定是不會朝你動手的。”
說的倒好聽。玉寶音卻道:“徒弟不能違師,只怕你也身不由己。”說來說去還是怪那兩個老頭,他們斗酒就斗酒好了,一轉頭,齊心合力叫他們“自相殘殺”,還說很有意思。
怎一個“慘”字了得!
不管她說什麼,蕭般若都是那一句“你且放心”。
玉寶音和他說不下去了,又嘆了口氣,一邊搖頭,一邊道:“木頭!木頭!原只以為你長的像塊木頭,誰知竟真的是塊木頭。”
他兒子,多麼憨厚的品性!
遲了一步進門的蕭景在後頭偷聽,聽玉小公主跟個大人似的言語,又覺好笑又覺生氣。
他也不是在氣玉小公主,他為何生氣是另有原因。
實際上玉小公主沒來之前,蕭景從沒有覺得蕭小爺是個憨厚的。雖說蕭小爺長得看起來稍稍有點厚,但幹出的事情……嘿,很是有意思哩。
作為三房的獨苗,和二房的那一群孩子相比,得到的東西自然是不一樣的。譬如,蕭太后給蕭家的賞賜,通常是二房和三房各取一半,二房就得人均一件,蕭小爺卻是全數擁有。
二房的幾個庶子還算老實,二房的長子蕭翰飛卻時常領著弟弟蕭翰林,來找蕭小爺的麻煩。
小孩子們會玩的把戲,起初了不得是從蕭小爺必經的路上,把腳伸得長長的。能夠絆他個一跤,就高興的像是絆倒了全世界一樣。
後來也不過是栽贓陷害,那些明眼人一眼就看穿的小把戲,根本是不足為道的,又何來的恐懼!
總之一句,蕭小爺從不會吃虧就對了。他通常不會被人絆倒,只會踩人一腳。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蕭翰飛是沒少吃暗虧的。
蕭景一直將這種明爭暗鬥,歸納為了小孩兒心性。小孩子需要大人的關注,偶爾耍耍小性子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他從沒有想過上一次蕭小爺差點被害,竟也是出自蕭翰飛的手筆。
過年時節,各家各戶忙著走動,便有奴僕們趁機偷懶,三幾個圍在一起賭錢的現象。
那梅花銀錁子,就是這麼出現的。
輸掉那銀錁子的小廝叫楊樹,乃是何氏的陪嫁趙嬤嬤的小兒子。因著年紀小又沒什麼手藝,原只是在廚間做那些灑掃提水的活計,年前卻被蕭翰飛要到了身邊,成了寸步不離的跟班之一。
蕭景得知了此事,並沒有聲張。
怎麼說呢,他也得顧及一下他和蕭霄之間的兄弟之情。
兄弟沒有成婚沒有孩子之前,那真的是親兄弟。
一旦各自娶妻生子,兄弟再親也是親不過自己的孩子。
再說了,蕭景還得顧及著他爹的情緒。
這事兒若是嚷嚷的聲音大了,二房和三房肯定是有芥蒂。
可這事兒若是就此了結,那才叫憋屈!
蕭景自然不願意委屈了自己的兒子,一時又拿不定主意該將侄兒怎麼辦才好。
若蕭翰飛也是他的兒子,他一定將其拉過來噼裡啪啦先打一頓再說。可到底只是侄兒哩。
殊不知,正是間隙已生才會如此頭疼。
蕭景又覺頭疼,又覺氣悶。
大步從廊角那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