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前,再沒有希望從石橋逃走了,惶急中跳入蘇州河。
“水裡,水裡,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陳虎威指向身後。
一半水鬼翻身下河,靈巧的身軀在翻滾的浪花中時隱時現,沒有人看見他們在殺人,但沒有一個潰兵能成功游到對岸,
戰局到了現在,已經不用再精細指揮了,剩下的只是讓山民自由自在的收割生命。
有人在呼喊:“投降不殺!”
左若的親兵有不少來自陝西,喊出來的口音讓不少潰卒很熟悉。
追兵殺入敵陣,想切割開擁擠的潰兵。當刀刃離後背只有兩三尺的距離,終於有人選擇趴伏在地上,但絕大多數人還在湧向石橋。
到處是潰卒暴躁又惶恐的呼喊:“走啊!”
橋當中像是被堵死了,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跳入水中,畢竟蘇州河看起來不像黃浦江那般寬闊洶湧。
見河水中人越來越過,陳虎威率海盜從岸邊退下水,進入他們熟悉的戰場。
石橋上,白玉石的欄杆發出“咯吱咯吱”破碎的聲音,只聽見“咔”的一聲響,石橋兩側欄杆幾乎同時斷裂。滯澀的道路終於通了。後面人推搡前面人,但直行的速度沒那麼快,石橋兩側的河面“撲通、撲通”響個不停,有些掉殺水還能冒個頭,有些人像石塊一般,掉下去便沒了聲息。
李成棟緊咬牙根,今夜他認栽了。
胯下戰馬隨著他誇張的姿勢前後促動鐵蹄,“快點過河!”他揮舞右臂,喊聲只有身邊的親兵才能聽見。
河流中的陳虎威快忙不過來了,初始河流中潰兵不多,海盜們瞄著一個個目標游過去追殺。現在,四周全是潰兵,石橋上的清虜成群成堆的往下掉,海盜們一邊抽冷子捅上一刀,還要小心不被垂死掙扎計程車卒抱住。
石欄杆被擠裂後,南岸潰兵逃跑的速度快了很多,因為一半人被擠進了河裡。
戰場的每一刻都很難熬。
午夜過去,南岸沸騰的場面慢慢冷卻,潰兵都消失了,有幾個腳步快的山民追殺的性起,持刀衝上石橋,被對岸早已嚴陣以待的弓箭手射中,撲倒在成堆的屍體中。
左若走上前來細看,見對岸用強弓硬弩壓住的陣腳,放棄了渡河追擊的計劃。
今夜李成棟軍的表現讓他重新估計清虜的實力和自己的實力。他原來的計劃是召來崇明島的張名振,兩軍合擊,把李成棟軍消滅在蘇州河以北,但現在他決定放棄這個計劃。
從今夜的戰局來開,他們合軍即使能擊潰李成棟,也不是一兩天時間能做到的,這個險他不敢冒。
傳令兵興奮的呼叫:“清掃戰場!”
一隊步卒押送三百多趴在地上的俘虜離去,長槍兵和鳥銃手距離橋頭三四百步嚴陣以待,其餘人忙著收拾戰場,繳獲兵甲糧草。
陳虎威率海盜在河中又忙活了兩刻鐘,見南岸邊的戰場打掃的差不多了,率一幫水鬼上岸。
李成棟忙於收拾敗兵,在北岸救援好不容易遊過河的潰卒。對岸光線昏暗,左若的山民沒有帶多少火把,只見人影竄動,看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無論有多少人,他現在也沒了過河繼續追擊的勇氣。
今夜的戰鬥將他驚醒,從張名振軍突然出現在嘉定,到眼前的左若部突襲到松江城下,原本以為是安穩的後方的松江府突然變成千瘡百孔的戰場。除了這支兵馬,是否還有其他人,李成棟不知道,也不敢猜。當務之急不是擊潰眼前的兵馬,而是立刻向杭州大營的多鐸稟告,引大軍回松江府圍剿。
下半夜光景,左若的大軍退向黑暗的南岸,蘇州河邊只留下彷徨的李成棟。這一戰,最重要的不是讓他損失了三千多精銳士兵,而是讓他暫時失去了與明軍對戰的勇氣。
左若沒在蘇州河畔多做停留,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嘉定。
黑暗中,他召來傳令騎兵,“立刻往松江府城外兵營傳我命令,讓剩下的人馬立刻向嘉定縣城方向進軍,放棄華亭縣城,讓那些本地招收的壯丁自己趕路,到嘉定縣與我大軍彙集。”
“遵命!”
三匹戰馬踩著朝露打溼的青草遠去。
“眼下必須要快,每一步都要快。”左若喃喃自語。
這裡的訊息傳到杭州,博洛的大軍三四天就能趕過來。李成棟也只是暫時被迷惑住了,只要他率部返回與守軍彙集,自己的處境就很危險,即使拉來張名振也只能將將平衡。
從蘇州河畔的伏擊地點到嘉定有五十多里路,這大半夜的血戰瞞不過那裡,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