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這兒的住戶已經搬走了,她在這裡已經住了三個月了。三個月?吉拉搬走了?搬去了哪裡,我被驚愕得語無倫次,她自然什麼都不知道。
回來的路上天陰的好像要下雨,或許是我覺得要下雨。我在萊茵河邊的街上越走越快,已經要小跑起來。淚水慢慢從我眼睛裡湧了出來。吉拉不在這裡了,那麼吉拉在哪裡呢?在那一刻我的心情似乎已經不是能用“人去樓空”的悵然和傷感所能形容得清楚。本來我還想從花園翻進去,嚇吉拉一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我可以想像到吉拉見到我會多麼高興,他會把我摟在懷裡又蹦又跳,還會不停地問我過得好不好。
我到我們以前經常去的一個叫 Jazz Galerie的酒吧,吉拉曾經在那裡演奏過,他在那裡有許多朋友。Jazz Galerie剛剛開,還沒有客人,一個工作人員在酒臺裡問我找誰,我看了看他,我不認識他。以前那裡的所有員工我也是熟悉的。我想他一定不認識吉拉,但抱著僥倖我還是問了一句。果然不認識,連聽都沒聽說過。我再看看那間酒吧,已經重新裝修過,新擺了很多椅子,正響著通俗的音樂,不知從哪裡還不時噴出俗俗氣氣的藍色煙霧,看樣子這裡也要被改成disco廳了。我們在這裡聽薩克斯風的日子呢?我逃離似地跑了出去。
我再也想不出其它可以藉以找到吉拉的線索和途徑。我認識吉拉的前妻,她一定知道吉拉在哪,但是我即不知道她住在哪裡,也不知道她的電話。有時候我覺得吉拉或許已經不在德國了,想到這裡,我就覺得非常難過。如果真是那樣,或許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而我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吉拉曾經像父親像兄長像一個真正的朋友那樣關愛過我。
尋找吉拉(2)
那些天我一直心情沉重,一想到吉拉和我們以前在一起的種種,我就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正是很多細小的事情讓我感到吉拉的真誠與可愛,比如有一次我們在街上看到一個人在賣電動的玩具小球,我很想買一個回去給我的小貓,但是我們正要趕去辦一些事情而沒有時間停留。過幾天吉拉來看我,一隻手神秘地藏在背後,走進我才伸到面前來給我看,正是一隻給我貓眯的電動小球……以前別人對我說過,往往愛情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會有太深的感覺,一旦愛情離你而去,愛的感覺才會越加強烈。我想友情也是一樣的。我總以為吉拉會在那裡,會永遠在那裡,只要我需要,只要我伸手向他求援,總會被他溫暖的手有力的拉住,可以讓我無限信賴。但是這一次,吉拉不在了,我只有自己握住自己的手,這時候,我才真正感覺到我是多麼需要他,需要一個真正的朋友;而他對我又是多麼重要。
幾個星期以後走在街上,遇到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吉拉的一個朋友,我眼睛一亮,馬上拉住他問還認不認得我,他看著我愣了愣。好像是沒有想起來,我又問他知不知道吉拉在哪,他馬上噢了一聲:接著他告訴我說吉拉已經不在這裡了,“吉拉在哪裡呢?”我急急地問。“吉拉在以色列,他離開德國了。”這時我才看到旁邊插話的這個人,有那麼巧的事,她居然是吉拉以前的太太安哲拉。我由於匆忙和急於得知吉拉的下落,居然沒有注意到旁邊的這個人,“吉拉回以色列定居了。”安哲拉告訴我。她的訊息一定是可靠的。我儘管早已想到這種可能,但此刻真的聽到仍舊非常吃驚,“為什麼呢?”——吉拉畢竟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這兒有他的一切。具體原因她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分居好幾年了,她只知道吉拉是五個月前離開德國的。
回到家裡,關上房門。我不知不覺地哭出了聲。吉拉不在德國了。正像我所擔心那樣,我恐怕再也見不到吉拉了,他走之前一定找過我,都怪我的粗心和懶散,其實我的新家就在舊居的對面,相隔不過十幾步,吉拉一定到我以前住的地方找過我,他沒有找到我,他不知道那時我就在與他相隔十幾步遠的地方,他一定也非常傷心和失望。
安哲拉留了她的電話給我,她說她有吉拉在以色列的父母家的電話和地址,如果我想要,可以打電話給他。我打了電話給安哲拉,卻沒有再問吉拉父母的電話和地址,那又能有多大意義呢,我不是他的女友,不是他的情人,我只是他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好朋友,吉拉有很多朋友,或許吉拉從來不知道他對我有過、有著多麼重要的意義。我有過許多各種各樣的朋友,但在我的生命中,像吉拉一樣的朋友,為數並不多。他從來沒有背叛過我,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從來沒有讓我失望,而且,他是如此地聰明與豁達。
我並沒有給遠在以色列的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