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群倫,不但家世顯赫,與我們春家門當戶對,從他談吐可知,博學廣聞、從善如流,是個相當好學的少年。他的目光凝如寒霜、亮愈飛星,顯然家傳的玄陰歸元勁已經過了第六重大關,功力直逼當年的易千戶,我們春家之內,除了父親和大哥,恐怕沒有人能夠在武功方面與之相庭抗禮。聽說他回到渭州後,毀地契、放家奴,大有仁者之風。九妹那邊說他為了父親,不惜向李丞相承諾從東東兒那夥悍匪手中奪取辟邪七寶佛,對於九妹的情意,也是毫無疑問的。這樣智勇仁情兼備的少年,倘若沒有那個人,喜歡上九妹,實乃我們春家之福,可惜啊……”他其實也是懷著重大的心事,與易鋒寒同病相憐。
二人就這樣,各自在心中轉著揣測評價對方的念頭,一面天南地北的閒談。易鋒寒沒有露出去意,春滿園似乎也樂得易鋒寒久留,不知不覺已經時過正午,易鋒寒突然想起還有八家百戶需要拜訪,不由得萌生去意。
春府客廳的窗戶外面,遠遠屹立著一座高塔。那是春家禮佛的所在,春家出身密宗正宗嫡系,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敢忘記了門規,所以並不奇怪。但是當易鋒寒打算起身告辭之時,目光一抬,正好掠過高塔,心中卻生出另外的想法:“如果有人在高塔之上,豈非很容易看到客廳中的事情?”一念至此,眼中精芒爆射,朝著高塔方向飛快的掃視了一番。
易鋒寒動作雖快,卻沒有瞞過春滿園的眼睛,看得他心頭如小鹿撞懷,怦怦直跳:“他發現了麼?”
易鋒寒收回目光,起身告辭。春滿園知道他還有其他勢力需要拜訪,也不多加挽留,只是禮貌上的客套了兩句,便起身相送。走過廳門的時候,站在易鋒寒身後的春滿園忍不住側頭瞥了瞥高塔,凝目眺望之後,一無所獲,心中暗自鬆了口氣:“有那個人在,易十二公子也應該不會有所察覺吧?”
熟料易鋒寒雖然沒有在高塔上看到什麼,卻感應到了春滿園的動作,心頭暗自震駭:“高塔上果然有人!是誰?居然可以躲過我的觀察?這個人是否影響著春滿園對我的態度?……”越想疑點越多,只覺背上涼颼颼的一陣發冷。
等到易鋒寒與春滿園走出前院,黑黝黝的高塔深處忽然閃爍出兩雙眼睛。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冷哼道:“春滿園這個笨蛋!差點暴露我們的行藏!”
一個溫和的聲音笑道:“不礙事的,以宗主的隱身術,就算鬼隱龍韜親至,也無法看出破綻的。”
蒼老聲音道:“但是易鋒寒既然已經生疑,就有可能從春滿園的反應作出判斷。”
溫和聲音道:“春滿園剛才在易鋒寒身後,易鋒寒沒有立即轉頭,應該是沒有發現。不過易鋒寒居然可以對我們這裡產生警覺,可見此人真的是個人才。”
蒼老聲音道:“此人武功心機均不可小覷,主上要用他,得有萬全之策。奴才擔心,那件事,他會耿耿於懷。”
溫和聲音道:“我會給他補償的。”
蒼老聲音道:“主上,年輕人容易衝動,那種事情,沒有那麼容易放得下。”
溫和聲音驟然一變,顯得威嚴無比:“我要他放下。”
蒼老聲音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半晌才再次響起:“是。”
與此同時,易鋒寒已經踏出春府的大門,回頭向春滿園示意不用再送的當兒,忽然心中一動,駭出一身冷汗:“春滿園怎麼提都沒有提及春千戶下獄的事情?他的燦爛笑容,怎麼也不應該是父親落難時期的表情。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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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拜訪,易鋒寒心中總是不自覺地思索起春家的問題,所有的應酬都顯得敷衍了事。熊家早有主見,自然並不在意易鋒寒的態度,雙方見面,禮節上客套兩句就分道揚鑣;章、譚兩家與易昌有舊,雖然覺得易鋒寒在官場上面的處事尚欠火候,但是也因此感念他自幼離開故土、沒有得到與官宦結交鍛鍊的機會,更加同情他的遭遇和懷念昔日與易昌的情誼,雖然沒有對易鋒寒明確表態,卻暗下決心要扶持他一把;黎、遊、林、袁四家與易鋒寒無甚交情、也談不上過節,本就持觀望態度,見易鋒寒應對他們的時候心不在焉,也就沒有刻意結納,打過招呼就算了事。
當天易鋒寒最後拜訪的,是粹華郡呂家。不出易鋒寒等人所料,呂家坐守京城的三兄弟——老二呂鎮南、老三呂鎮西、老四呂鎮北,遇到易鋒寒,都是一見如故的樣子,易鋒寒還未踏入呂府家門,就被他們拉著直奔京城最大的酒樓官宴樓。
呂家三兄弟開始絲毫不談國事,只顧著與易鋒寒閒扯江湖、開懷暢飲。酒過半酣,呂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