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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到無法計算的時間跨度,可小麻姑娘卻依舊才二十不到的妙齡容貌,於是她不必推辭地當然成為長生不死的女仙代表。也唯其因此,才演化出後來的捉桃獻壽,並且尤其在為婦女同胞祝壽時,成為不二選擇的規定動作。掐算起來,假如婦女同志果然佔據人口一半的比例,小麻姑娘上通告出場的頻率,也是高居不下的。唉,做神仙不易啊,麻姑娘真的蠻麻煩的。

當然,小麻姑娘究竟是否肯出席上至長官貴人成功人士,下迄平民百姓引車賣漿者流所有的壽慶節目,鑑於記載失缺,無可考據。但以世俗人情來卑鄙忖度仙人的立場,車馬費之類的花紅還是不免計較的。畢竟,提高門檻標準,終歸是調節強勢需求的有力槓桿。況且,並未聽說仙人就不待見白花花硬通貨的,否則舟車勞頓,一應跟隨的儀仗鹵簿,以及伺候起居的助理們的費用,從哪開銷?假如神仙的長生不死就是專門為了給溥天之下塵俗人家無償扛長活,就搞不懂許多人死氣白賴非得得道成仙做甚了。做義工若是不在意榮譽回報的話,不必透過組織,天天都有機會的,裸捐都成。

其實,小麻姑娘在故事裡出場時,未必想得到她會因此陡增上述繁重的事務,所以在聊了一通閒天后,也遵從人情世故,接見長隨的家人。當時長隨的兄弟媳婦剛剛生產沒幾天,這樣的血腥事件自然瞞不住麻姑娘,當即喝住她們的腳步,索來少許大米,揚手扔到地下,眾人打一看時,卻是滿地真珠。另外的版本,則說是丹砂,並且強調是祛除汙穢。

這樣的結果,如果從長隨家的資本增長而言,雖然丹砂足以祓除流血事件招來的汙穢感染,但真珠的價效比卻無疑更比個人乃至家族衛生之調攝來得重要。財主們總說錢不是問題,實在的現實卻是,沒錢什麼都是問題,有錢什麼問題都不是。

也是亂巧,從上述不同文字體現的價值取向辨析,丹砂版似乎比較符合仙人的身份,真珠版則更顯豁出俗世大眾的金錢本色,或許前者更接近描摹神仙的較早格式,後者則大略可以看作是嗣後延續出獻壽之類關注俗世需求的濫觴。

大約正是預測到這些個麻煩,老王神仙才對小麻姑娘的實時真仙秀打個哈哈,說,姑娘到底年輕啊,老漢我已經不喜歡再搞這些個狡獪變化了。是啊,真仙秀果然滿足了小麻姑娘不能免俗的虛榮,卻也招致了後來被俗世追加給她的許多負擔,雖說混個臉熟是出名的基本要素,可過於糾纏於繁冗的事務中,也未必就是好事。有所放棄才能有所得到,年輕的姑娘啊,你還是太年輕了。

神仙故事中,時有滿足豔福的誘人段落,譬如劉晨阮肇兩個呆瓜誤入深山,享受透了仙女伺候後,居然戀戀回家。不過,在王神仙和麻姑娘的故事裡,基本斷絕了與男女關係牽扯的線索。也許是考慮到了閱讀者過乾癮的迫切需索,也留出了某些具有間離效果的影影綽綽的由頭。

該由頭選擇了被迫成仙尚且處於有道沒道之間的長隨擔任動作發出者。那廝終歸也是男人出身,目光犀利,瞧看到麻姑娘的手指頭纖細宛如鳥爪,淫心雖然沒動,卻也動了俗人的念頭:後背大癢的時候,能讓這樣的爪子搔爬,肯定爽死。

由於洗澡條件的不夠方便,即便是神仙,想來個人衛生也是不大計較的,所以這出道不久的半仙小子,才會有此念頭。其實,搔癢乃人生日常之必需,撓爬一下,算不得錯誤,問題是他小子不肯偏勞老頭樂癢癢撓種種替代工具,專來惦記年少可人的麻姑娘承擔服務。美女固然屬於搔癢用品,但這念頭便無可置疑地成為雜念乃至邪念。

無論念頭雜念還是邪念,都逃不過老王神仙的通透視野,當即訓斥道:麻姑娘是神仙,你怎麼敢惦記她的指頭替你爬背?立刻招呼手下,對該長隨實施鞭刑,並且諄諄告誡說,我的鞭子也是不可妄得的。

按說王神仙滅除弟子雜念邪念,絕對屬於主持正義,但仔細咂摸他老漢的話,又有欠妥帖處:難道就因為麻姑娘是神仙才必須禁絕如此念頭?照此思路擴充套件開來,若麻姑娘不是神仙,這念頭就不該聲討了?想來那廝已是半仙之體,惦記神仙姑娘出勞務不配,換了凡俗界中的非仙姑娘們,或許就理所應當了吧。哦,這樣看來,便可以理解前言許多人拼命成仙的努力了:起碼使喚甚至輕薄起塵世裡的男女來,憑藉神異手段,不但方便,而且也奉天承運地應該嘍。也是,神仙中人,連天物都暴殄得,何況俗物。

風流才子的杜牧曾經寫詩道:杜詩韓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搔。以他十年揚州春夢,贏得青樓薄倖的履歷,居然用麻姑娘搔癢傳神讀書,與情色了無瓜葛,確是難能。只是他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