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落、垂死。我到美國便想了解一下資本主義的實質,看一看資本主義到底有哪些毛病。同時,我也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主義要緊,還是人本要緊。
受中國道家太極陰陽思想的薰陶,我對極端性的存在總是抱有懷疑。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正如太極的陰陽兩極,對任何一方的過分偏重,必然喪失整體性和超越性的覺知。即使如資本主義最推崇的新聞自由,我在美國也同樣看出其偏頗性。
在芝加哥時,我每週要開車到處亂跑300英里,在車上自然要聽電臺廣播。美國的電臺和中國不一樣,一個播音員可以在那個座位上連講四五個小時。有一天,某個電臺的主題是中國。那個播音員對克林頓的中國政策極其不滿,於是那位仁兄幾乎是竭盡所能對克林頓展開近乎謾罵性的攻擊,對中國政府和現狀當然也是沒有一句好話。有一位美國聽眾打電話進來責問播音員是否到過中國,那位滿嘴胡言的播音員自然沒有到過中國,但他依舊強詞奪理和聽眾爭辯。那位聽眾顯然對中國的近況瞭解甚多,播音員眼看無法辯贏,立即將對方的聲音關閉,然後開始自說自話起來。我在車上聽那無賴的胡扯,愛國熱血沸騰,幾乎忘了自己身在美國。
又有一次,是談美國飛機轟炸科索沃。有一位美國聽眾打電話進來責問美國此次轟炸行動事實上已違反了國際法,那位播音員回道:“對,我們是違反了國際法,但我們已經這樣做了,所以我們是對的。” 美國人對法律的崇尚在此照樣被肆無忌憚地踐踏。的確,在我舉的這兩個例子中,正反雙方的意見都得到自由表達,看起來是要比社會主義的新聞控制要好,但美國電臺裡出現的反方意見給人的感覺好像是為了表明新聞自由而擺設的花瓶,新聞自由的真正精神已被嚴重曲解了。
我在開篇所提到的那位癮君子傑德使我對資本主義有了新認識。傑德身體滾圓,活像一個充滿氣的大皮球。傑德的父親是一個雜貨店老闆,家產雖然沒有億萬,但在曼哈頓也算小康之家。傑德從小便吃穿不愁,遊手好閒,沒有上過一天的正經班。傑德在過去賺錢的惟一本事是販賣各類門票,在中國叫做“黃牛”。美國黃牛的進賬是驚人的,傑德有時一晚可以賺上1000美元。傑德的人生理論是“既然錢如此好賺,我為什麼要去工作呢?” 傑德在賺到錢以後,便請女孩子上館子,多下來的錢則去買毒品。年屆50的傑德,在過去的30年中一直在販門票、請女人吃飯和吸毒3件事中打轉。就這麼一位從來沒有幹過一天正經活的人,居然獲得了美國政府的社會保險金,每月600美元。而這位美國黃牛在他老爹過世後還可以繼承幾十萬美金的遺產。
傑德在千禧年過後,突然有所醒悟,想嘗試戒毒。在經過數月的戒毒過後,傑德的毒癮減輕了許多,但他的體重卻急劇增加,從120磅增至220磅。傑德同時還有另外一個惡習,在商店裡順手牽羊。傑德從來不偷大東西,但小東西幾乎天天好偷,哪天不偷,哪天手癢。傑德的家裡早就成了倉庫。
“傑德,你現在每天除了偷東西和吃東西以外,還做什麼?” 我語帶嘲諷地問道。
“還有睡覺,我一到週末,就吃藥狂睡,從週五晚上一直睡到下週一早上。中間頂多起來上廁所,胡亂吃點東西。”
“那麼週一呢?”
()免費TXT小說下載
“週一到你這裡接受心理治療。”傑德把到我這裡接受心理治療,當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因為心理治療是一件可以做的事。除了這件可做的事以外,傑德想不出其他可做的事。
“傑德,你現在除了偷東西、吃東西、睡覺以外就不想做別的事?”
“如果做事,我的社會保險金就會失去。我還是願意這樣混下去。”
“你就願意這樣一輩子荒唐下去?”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我父親將來去世以後,我就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你不是有幾十萬遺產嗎?”
“錢才是我的麻煩呢。我如果有了錢,又拿去吸毒,錢很快就會花光的。”
“那你為什麼不想著用錢去創造一些美好的生活?”
“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學會如何生活。”
“你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我對著50歲的傑德嘆道。
“對,我是一個孩子。” 傑德忙不迭地贊同我的觀點。
“傑德,如果一個人只會吃了睡,睡了吃,那和豬又有什麼兩樣?”
“對,我和豬沒有什麼兩樣。” 傑德機械地回答我的話,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