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還是我的家庭背景都跟電視毫無關係,而當時無論是製片人、部主任、正大集團還是臺領導,居然能夠起用一個完全沒有專業培訓的女大學生來主持黃金檔的一個最重要的節目!回頭看起來,我心存感激之餘,也覺得離不開當時的時代背景。那時社會剛剛經歷動盪,氣氛沉悶,人們厭煩了生硬的電視語言,希望透過電視瞭解外部世界,在更人性化的交流中放鬆心情,有更多的空間來表達個性。《正大綜藝》大概是中央電視臺第一個不需要主持人按部就班念稿子的節目。如果沒有姜昆、趙忠祥這樣的資深藝術家、主持人站在我身邊,也許我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自由度。因為他們已經功成名就,所有的編導都很尊重和信任他們,所以相對地也帶動我有更多的機會表達年輕人的觀點。包括那個時候我們也有一個特別的設計,那就是讓趙老師代表受傳統文化影響深、相對中庸的社會主流觀點,而我更多地代表有一定國際視野的、有一點叛逆精神的年輕人,這樣一老一少,形成某種衝突但又愉悅的氣場,在當時的中國還是有新意的。
但是有一個事情還是可以反映當時整個輿論的環境跟今天有著多大的不同。我記得在節目開播的第一集裡我在主持詞里加了一句這樣的話:“希望我們的節目能夠為大家在茶餘飯後增添一些生活的情趣。”這話今天聽起來稀鬆平常,但當年因為這句話我還受到過批評,部主任開會批評說這句話說錯了:“我們的電視是教育人民、團結人民的,怎麼能只為大家增加一點生活的情趣呢?”今天想起來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那個時候的媒體環境就是這樣的。所以當我們去審視一個節目的時候,要看到它當時的社會環境,而不能夠用一個絕對的尺度去評論它的製作水平或言論尺度。
我也經常會聽到讀傳媒的學生詢問,如果要去國外深造讀新聞專業,最好採用什麼樣的途經。以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為例,它在大學本科是不設立新聞學院的,通常也不鼓勵學生從本科畢業直接上研究生。它更歡迎有專業背景和一定工作經驗的人。今天的新聞時代已經超越了單純的新聞事件的報道,並不是問了五個W(who; when; where; what; why)就可以寫出一篇好的報道。今天的一個優質報道更多地與背景連結有關,即如何把一個孤立的事件放在一定的時間和社會背景的座標上,給受眾一個理解和思考的框架。而對背景的介紹通常需要比較專業的知識,他們更希望是由專業背景的人進入到傳媒的這個行業。相關知識越豐富,提的問題才越有質量。。 最好的txt下載網
世有疑惑,必須發問(4)
1996年,我在紐約採訪了已經退休的美國CBS的老主播沃爾特·克朗凱特先生。在他的職業生涯中,他以高度的敬業精神和職業素養,特別是高度的社會正義感和誠實客觀的精神,出色地完成了不少經典報道:越南戰爭、阿波羅登月、肯尼迪遇刺、水門事件等等,被譽為美國人最信賴的人。當今恐怕沒有一個主持人或新聞記者能擁有他當年的那種公信力了。當他退休以後,網路媒體迅速崛起,所以我問他:“您過去總以That’s the way it is 來結束每天的新聞節目,如今人們已經能夠從網路接收到海量的資訊,電視新聞未來的角色會是什麼? What is the way that will be ?” 克朗凱特說:“無論人類的社會如何發展,無論人們的資訊有多少不同的道路去獲取,真理和真相永遠是隧道那一頭的光。挖掘真相、追求真相、報道真相,永遠是我們最應關注的事。”中、美國情不同,媒體環境不同,而這10 年來我和吳徵創立並經營著一家民營媒體公司,面對體制和商業的雙重壓力,也常有步履維艱之感,但是透過人物訪談揭示歷史的真相,心靈的真實,以開放的視野、文化的包容,關注個體的成長與困境,卻成為我不願放棄的追求。
從美國學習回來以後1998 年我加入了鳳凰衛視,作為製片人和主持人制作《楊瀾訪談錄》的前身《楊瀾工作室》。我當時就是希望能做中國電視史上第一個一對一的高階訪談節目。其實那個時候自己也不過才27 歲,不乏幼稚之處,但是我很有熱情。當時香港電臺有一套紀錄片給我的影響很深,叫《傑出華人系列》。這個系列是以紀錄片的方式尋訪了世界各地的各個領域傑出的華人,從李嘉誠到貝聿銘等等。我當時就覺得應該把優秀的華人所做出的傑出的成就透過訪談的形式記錄下來。所以在最初的兩年,基本上誰成功我就採訪誰,而採訪的內容不過就是講你怎麼成功的?是刻苦啦,堅持啦,有伯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