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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看一眼死人。隨後他俯身揀起紫金色的簾子,一下子扔過去蓋住了畫像。

在他停住不動了,不敢回頭。但是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著面前的複雜景象。他聽見坎貝爾把笨重的箱子、鐵鉗子和這可怖的活兒所需的其他物品拿進房間。他開始想象,要是艾倫·坎貝爾和巴茲爾·霍爾華德曾見過面,彼此對對方會有什麼想法呢?

〃現在你走吧,〃他身後響起了一個嚴厲的聲音。

他轉身急急地走了出去,因為他知道那死人已經被推回到椅子上,坎貝爾正瞪著那張蠟黃閃亮的臉。下樓的時候他聽見鑰匙在鎖孔轉動的聲音。

坎貝爾回到書房的時候已早就過了七點。他臉色蒼白,卻鎮靜到了極點。〃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好了,〃他咕噥著。〃好吧,再見了。讓我們永遠不再見面。〃

一〃你已經救了我,免得我遭殃,艾倫。我不會忘記,〃道連沒有多說。

坎貝爾一走他便上了樓。房間裡有一股可怕的硝酸氣味,但坐在桌子旁邊的那個東西不見了。

第十五章

那天晚點半,道連·格雷穿著考究,胸前還別了一大串帕爾馬紫羅蘭,被哈著腰的僕人請進了納爾巴勒夫人的客廳。因為極度的緊張,他的額頭悸動著。他覺得興奮異常。但他俯身去吻女主人的手時,他的舉止跟平日一樣從容和高雅。也許人從來不像演戲時顯得那麼從容。那天晚上見過道連·格雷的人,都不會相信他經歷了一場悲劇,其可怕程度不亞於我們時代的任何悲劇。那些纖纖細指,決不可能抓起一把刀來去犯罪;那笑容可掬的嘴唇,也不會大叫上帝祈求寬恕的。道連也不能不為自己鎮定自若的舉動感到驚奇。對這種雙蠶的牛活他一時有說不出的愉快。

這是一個很小的聚會,是納爾巴勒夫人匆匆忙忙湊合起來的。納爾巴勒夫人極為聰明,有一種亨利勳爵所說的〃非凡的醜惡〃之遺風。事實證明,她是我們一個十分乏味的大使的好妻子。她把丈夫妥善埋葬在由她親自設計的大理石陵墓裡,把女兒一個個嫁給上了年紀的有錢人,現在自己便津津樂道於法國小說、法國烹飪和所能弄到的法國妙語。

道連是她特別喜歡的人之一。她常對道連說,她極其高興,年輕的時候沒有碰上他。〃我知道,親愛的,我會發瘋似的愛上你的,〃她總是這麼說,〃為了你,我會把帽子扔過磨坊,幸虧那時候沒有想到你。實際上我們的帽子很不合適,而那磨坊又忙於招風,結果我一次調情的機會都沒有。不過那都怪納爾巴勒,他眼睛近視得厲害,欺騙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丈夫,並沒有任何樂趣。〃

當晚的客人都有些乏味。納爾巴勒夫人用一把陳舊的扇子遮著臉向道連解釋說,她的一個女兒突然上門來住宿,更糟的是還帶了丈夫一起來。〃我認為她很不體諒,親愛的,〃她耳語道。〃當然,每年夏天我從霍姆堡回來後都呆在他們那兒,可是像我這樣的老太婆,有時候總得吸些新鮮空氣。另外我也真要讓他們清醒清醒。你不知道他們在那兒過的是什麼日子,道地的鄉下生活。他早就起床,因為有那麼多活兒要幹;很早就上床,因為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少。自從伊麗莎白女王時代以來,鄰里間沒有一句流言飛語,結果一吃完晚飯就都睡著了。他們兩人旁邊,你都不要坐。你就同我坐在一起,逗我開心吧。〃

道連很有風度地輕聲恭維了一下,便朝客廳四周看了看。不錯,這確實是一個乏味的聚會。有兩位,他從來沒有見過。其他賓客中有歐內斯特·哈登,一箇中年的庸人,在倫敦俱樂部裡隨處可見,這種人雖然沒有仇敵,但朋友們都絕對討厭;羅克斯頓夫人,一個穿著過分的女人,四十七歲,長著鷹勾鼻,竭力想敗壞自己的名聲,但因為長相實在太平庸,沒有人會相信任何一句說她的壞話,令她非常失望; 厄利尼太太,一個雄心勃勃的小人物,頭髮褐紅色,說話口齒不清很好笑;艾麗斯·查普曼夫人,女主人的女兒,邋里邋遢,呆頭呆腦,長著那種一見就忘的典型英國人的臉;艾麗斯的丈夫,一個紅臉膛上長著白絡腮鬍子的傢伙,像他那個階級的很多人一樣,以為無節制的取樂可以彌補思想的貧乏。

道連覺得上這兒來有些遺憾。這時,納爾巴勒夫人看了一眼趴在紫紅色絲絨襯著的壁爐架上、華麗的曲線狀鍍金臺鍾,大聲叫道:〃亨利.沃登真糟糕,那麼晚了還沒有來!今天早上我派人上他碰碰運氣,他一口答應不使我失望。〃

哈利要來,對他倒也是一種安慰。門開的時候,只聽見他慢悠悠的音樂似的嗓音,為沒有誠意的道歉增添了魅力。這時,道連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