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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沿,心中蒼涼一片,卻哭不出來。我原本可以有與這全然不同的生活,那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是舒十七拼了命也要帶我去過的生活。我一直以為那是終我一生也不會實現的夢想,殊不知,那原本就是屬於我的。

是被人生生奪走的生活!

命運與我開了這般的玩笑,所有人都早就知道,站在邊緣冷眼看著我一個人的獨幕劇,看著我一步一步的悲哀。我突然很想知道,皇昭知不知道我是誰?他臨終時未盡的那句話,說的到底是什麼?

可是如果他說的是“其實我對不起你”,我會高興嗎?

我能高興嗎?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我一直在認真的走著自以為是自己的道路,到頭來卻發現,原來看在別人眼中,全然如一個笑話。

我低頭看著父親濁黃的眼角,突然很想問問他。在過去的十多年裡,你看到我走的那麼艱難,看到我的遍體鱗傷。你會為我心痛嗎?

原來,我在這世間,真正只有獨獨一個,與任何人都毫無關係!

爹爹見到我這般神色,聲音居然有些顫抖,問我:“安子,你怪不怪我?”

我低頭看他,卻不知應當如何回答。以往他是我認為最堅強的後盾,如今面對著他,我卻再也說不出話來。這世間並不是每一個問題都有答案。

兩人默然良久,爹爹說:“這件事,我從未對任何人說起,本也不打算告訴你。可近些年,我見你過的並不快樂。我救了自己的女兒,卻害了旁人的心頭肉。午夜夢迴,常常被夢魘住,內心不得安寧。今日我告訴了你,是去是留,你可自己選擇。”

這本是我一直在等的一句話,如今聽到,心裡卻全是悲哀。當即冷笑一聲,淡淡道:“選擇?如今的我,可還有選擇?”

爹爹怔住,一時無言以對。

我眼角有些發酸,閉了閉眼,強忍了回去,緩緩站起身來,慢慢邁開僵硬的步子,虛浮著向外走去。

身後爹爹低而急促的叫了一句:“安子!”

我卻恍若未聞,只是怔忪的向外走。外間的陽光慢慢的灑在我的鞋尖上,又慢慢的照耀在我的臉龐。午間的陽光,帶著秋末罕有的熱氣,拂在我的臉頰上,我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周身只是無盡的寒冷,涼到了我的骨子裡。

這是一副年輕的面容,我的心卻已像死灰。

我活了十九年,卻像是從未活過。

☆、花自飄零水自流(下)

哥哥見到我走出來;一看我這副樣子;根本沒有任何驚訝;只是那冰山一般萬年沒有表情的面上多了一絲悲憫的情緒,看著我的眼神;讓我看不懂。

我腳步虛浮的走過他面前;向著院門走去。他不攔我;也沒有跟上來。終是我走了幾步遠,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開口:“你早知道了?”

聲音出口,自己先被嚇到。我從來沒有在自己口中聽到如此破敗的聲音;像是所有的力氣已被抽光,內裡全被掏空;整個人只剩軀殼。

停了片刻,哥哥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那時我已七歲,自然看得出來。”頓了頓,試探道,“安安,你……”

我卻再也抑制不住,打斷他,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為什麼你們都知道!”說完再未逗留,轉身衝出院子。

朱雀大道上人頭攢動,我的面紗已被淚水打溼。皇宮的朱雀門就在不遠處,幾個守衛推搡著一個婦人,口中吼道:“沒有入宮的腰牌怎能放你進去!莫說你只是宮人的親眷,便是在冊的宮人也不能隨意出入!”

我心裡嘆道,是啊,沒有腰牌。我合不能說自己是太皇太后,驚動全宮人。

茫然四顧,不知該去哪裡。天地之大,我卻已經沒有一個家。我沿著朱雀街一路往下走,也不知道走到哪裡才是個頭。我的腿很酸,頭很痛,嗓子乾澀的要冒出火來,哭的一抽一抽,毫無形象可言。

不知走了多久,不經意一回頭,看到一座高門大院,匾額寫著“楚王府”。一時間心裡生出半絲溫暖的情緒,茫然走到階上,與看門的守衛道:“你……你家王爺可在?”

守衛將我上下打量一眼,不耐道:“王爺今日不見客。”

我仿若抓到救命的稻草一般,期期艾艾道:“煩請幫我通報一聲,就說……就說是宮裡來人。”

守衛睨我一眼:“我瞧你打扮卻不似宮人!我家王爺豈是你說見就見?快走快走!”

我這一生都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刻,霎時間心裡疲憊到無以復加,雙腳一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