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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我怒道:“我不管帶兵的人是誰!我要城內的人活著!”

畫未舉劍擋住飛來的箭,玄珠眼睛一轉,跑出去在畫未的保護下乾脆的把兩個雲梯推了下去,回過頭來衝我吐吐舌頭:“是不是這樣?”

槍林彈雨,她仍是這般俏皮模樣。我暖暖一笑,連忙衝出去拉她:“你快進來!”

旁邊又有一副雲梯架上城牆,畫未冷哼一聲翻躍過去,手裡的劍利落刺下,我正讚了句“好!”便聽到玄珠尖叫一聲“小姐小心!”一面將我一推。

我狠狠跌在臺階上,咕嚕嚕的往下滾。一個小兵把我扶住,我又推開他往上跑,跑到上面,卻已經來不及。

玄珠胸口的箭還在顫動,帶著汩汩而去的鮮血,眼睛圓睜著倒在地面上。

一枚投石落在不遠處,火光乍現,我眼看著兩枚長箭再次落下,狠狠射入玄珠的身體裡。那血噴了我一臉,尚還溫熱。玄珠突然“咯”的笑了一聲,卻未留下隻言片語,只是靜靜的閉上了眼。

她跟了我十六年。

十六年有多長?自我來到將軍府,她便一直跟在我身旁,從帝都到西京,從將軍府到皇宮,從將軍千金到太皇太后。

十六年有多長?

那幾乎是我一生的距離。

畫未和哥哥死命的將我拖到一旁,我卻死死的抱著玄珠不肯放手。我人生只有過兩個姐妹。一個策劃謀反,一個如今死去。

一個人跑來與哥哥大聲道:“慕容將軍!渡河的人太多!要守不住了!”

哥哥跟著他跑出去,又返回來對我喊:“安安!你振作一點,這城裡的人還在跟著你同生共死!”

我抬眼看著他,喃喃道:“他是吃準了我婦人之仁。”

哥哥莫名其妙:“什麼?”

我面無表情,言語冰涼:“連城,他是吃準了我婦人之仁!傳令下去,將火油拿來,倒入護城河內,給我燒!”

報信的小兵驚道:“那得燒死好多人啊!”

我冷哼一聲,一字一頓:“自古帝王業,流血者何止千萬,犧牲在所難免。不是他們就會是你!哀家還有皇帝在這城裡,容不得這些草寇犯我皇天威!”

宮裡一向奢華,夜晚時各宮都要求將所有燈盞點亮,每每夜裡都亮如白晝,因此火油根本不缺,不多時便一桶桶的提來。

護城河面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圍繞著皇城,伴隨著河內修羅地獄般的聲聲慘叫,一時間讓我猶如置身地府之中。

這大火燒了一天兩夜,所有人得以稍事休息。我將玄珠收殮入棺,但只能葬在青霄殿院內的梅花樹下。

她與我年紀相仿,可她並不記得自己到底幾歲。她沒有一個生辰,卻先有了一個忌日。她跟了我一輩子,死時卻是這麼的不安詳。

我喃喃對畫未說:“她死前並未享到什麼真正的福氣,但願死後能夠不被打擾,永世安寧。”

夢中那慘叫聲宛如還在,我一遍一遍的夢到玄珠死時的模樣,夢到那些人在火焰中掙扎翻滾,甚至夢到厲鬼向我索命。我被夢魘的無法安睡,頭痛欲裂,終於再次病倒。

崔臨說我是心火所致,必須平心靜氣,慢慢靜養,不可再有操勞。可是談何容易?

我扶著畫未的手,緩緩走至城牆山,舉目眺望,這帝都已經不復當時繁榮的模樣,只餘一片寂靜荒涼。兩人在牆頭站了許久,畫未突然指著河對岸一處與我道:“小姐,那……那不是舒公子麼?”

我定睛望去,只見舒十七負手一路而來,走至河岸,然後提氣一躍,居然跳到了河面上。

我輕呼一聲,卻見他凌空輕點,居然直接越過了護城河,站在了城牆下,畫未在旁一聲感嘆:“舒公子輕功號稱當世第一,果然非虛。”我卻立刻低頭彎腰,縮在眾人後面趕緊跑下城牆。

一壁對眾人叮囑:若舒十七問起,一概都說太皇太后不在城內。

只聽舒十七在外揚聲道:“上面可是畫未姑娘?快把城門開啟!”

我心說這話說的可真奇怪,你那麼能跳,怎麼不直接跳上來?便聽到畫未道:“此刻禦敵之際,沒有陛下手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城!舒公子請恕罪!”

舒十七頗為意外,問她:“你家小姐可在?”

畫未的語氣也很意外,對他道:“我家小姐月餘之前出去之後就再未回來,舒公子沒有收到小姐的書信麼?”

我明顯感覺舒十七鬆了口氣,頓了片刻,卻又問她:“皇宮被困,她不可能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