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苒略掃了眼左右,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兩桌基本已併成一桌了,二孃玉芳,三娘慧蓮,琥珀,海棠,左擁右抱這齊人之福享的。顧程見她那樣兒,還道她又吃味了,便道:&ldo;玉芳慧蓮剛都說,等壽星來了定要敬一盞酒,爺說你沒用,吃不得酒,她兩個只是不依。&rdo;果然,慧蓮聽了這話兒立起來,芊手執起杯盞道:&ldo;這壽酒定要吃的,妹妹今兒可逃不過,橫豎這是荷花酒,吃多些也不妨事,妹妹若不吃下這盞,姐姐萬萬不依。&rdo;話都說到如此份上,徐苒也不好再推脫,笑了笑,接在手裡,剛吃了一口,忽覺腹痛如攪,手中酒盞落在地上,她手捂著肚子,彎下腰去,額頭的汗都下來了。慧蓮哪想到會有這般變故,酒可是從她手裡遞過去的,若爺追究起來……想到此,不免臉色發白……65顧程著慌起來,忙使旺兒去尋郎中,眸光沉沉掃了慧蓮一眼,把徐苒抱在懷裡,往書房院去了。顧程這一眼,慧蓮只覺這六月的暑天裡,自己這顆心就跟掉進冰窟窿裡一樣,寒的她打了幾個顫兒,踉蹌的後退一步,扶住琥珀的手。琥珀忙低聲道:&ldo;三娘莫慌,奴婢瞧得清楚,她沾都沒沾那酒呢。&rdo;玉芳也道:&ldo;妹妹怕什麼,這荷花酒可是爺讓人備下的,便有什麼事兒,也按不到妹妹頭上。&rdo;慧蓮哪會不知這些,是她心裡虛著呢,掃聽大姐兒這幾日日日吃那參湯,若這酒不是正好從自己手裡遞過去的,她也不怕,如今這樣巧,便爺知道跟自己無干,這胎真落了,說不得也要遷怒自己,若到末了落個被爺棄厭的結果,自己這般算計豈不盡數落空,卻又怕那郎中來了瞧出究竟,只如今再去買通郎中恐也來不及了,但願那郎中是個有眼無珠的,疑心不到那參片中去。想到此,盡力穩了穩心神,對玉芳道:&ldo;大姐兒雖還是個丫頭,到底腹中是爺的骨肉,你我該去瞧瞧才是,也省得讓爺挑了理去,說你我拈酸吃醋。&rdo;玉芳搖了兩下扇子,低低哼了一聲道:&ldo;偏她的身子金貴,來時爺扶著,回去爺抱著,咱們倆的腿腳倒不值錢,跟著她來回溜了兩趟。&rdo;嘴裡雖抱怨,卻也不敢耽擱,與慧蓮兩人,去了書房院。再說顧程,抱著徐苒剛進了屋,把大姐兒放在炕上,便聽李婆子驚呼一聲道:&ldo;呀!姑娘見血了。&rdo;顧程忙低頭去瞧,只見那件晨起才逼她穿上的粉紅挑線裙兒下已有些斑斑點點,顧程的心都涼了一半,這千盼萬盼才盼來的子嗣,若沒了,可不要疼煞人。再去瞧大姐兒,雙眼緊閉,一張小臉兒白的就像那案頭的宣紙,卻又隱隱透出些青來,顯見是疼的厲害,眉頭皺著,貝齒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來,顧程哪見過大姐兒如此,這副樣兒落在他眼裡,竟生生要摘他的心一般。他忙衝外頭喝道:&ldo;旺兒的郎中尋到哪裡去了,若姑娘有個萬一,他的小命也別要了。&rdo;正說著,旺兒已經拽著郎中進來,周慧蓮跟郎中一照面,心便放下了一半,倒是個熟人。這郎中姓柳,在信都縣也算有些名聲,常在這些大家宅門裡走動,深知越深的宅門水越深,別瞧這後院裡的婦人,一個個說出的話兒輕聲細語的,爭起寵來,下手一個比一個的黑。如今這信都縣裡誰不知道,顧老爺收了他兒子的童養媳婦在身邊,就是城南開壽材鋪老徐頭家的閨女,寵的什麼似的,後院正經的二孃三娘都靠不上前了,那日卻才見了,模樣兒倒是真出挑,且瞧顧老爺那著緊樣兒,哪裡是丫頭,說是正經主子都說的過去。自打顧廉夭折,顧府裡便沒了枝葉,後院裡雖有兩個正經妾侍,這些年也沒見生個一兒半女的,他們私下裡還道這顧家要絕了後,待顧老爺百年之後,這偌大的家產也不知道落到哪個手上,不想徐大姐兒有了。沒有身子的時候,還跟心肝兒一樣寵慣,趕明兒要真生個小子出來,這顧府門裡,還不成了個頂大的,後院兒的二孃三娘還算得什麼,他們這些外人都瞧的一清二楚,更何況,後院那倆兒,尤其三娘可是個有算計的婦人,豈會眼睜睜看著,因此,柳郎中一聽見說徐大姐兒出事,還真不意外,倒是還有些歡喜。歡喜這可條生財的路,只那點兒診費能有多少,這出了事自有人使銀子來堵他的嘴,這堵嘴封口的銀子,少了誰幹,豈不是條財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