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人往西。”躍答道。
“往西?”
“伐羌乃既定之事,總要有人去。”躍淡淡道。
少雀瞭然。
正說話間,身後傳來腳步聲。
躍回頭,是載。
四目相對,二人不約而同地定住,各不言語。
少雀知道這兄弟有話要談,伸伸懶腰:“我還要出去巡視。”說罷,拍了拍躍的肩膀,又衝載一笑,走了開去。
廊下安靜。
“次兄。”載率先打破沉默,走上前去。
躍看著他,笑了笑。昨夜他見到載站在商王身旁的時候,驚得幾乎不敢相信。若不是手頭上還有許多事,他會拽住載問許多話。現在平靜下來再見,心境又變了些。這個弟弟站在面前,雖黑瘦了些,卻似乎長高長大了,也變得穩重許多。
毫無疑問,父親和自己都是欣慰的。
“父親睡了麼?”躍問。
“睡了。”載答道。
躍點頭:“父親多日不見你,既然回來,就好好陪他。”
“嗯。”載說。
對話完畢,二人再度沉默。
躍瞥瞥載的腰間,他贈的隕刀仍好好地掛著。看得出載很喜歡他,即便放鬆下來也不肯摘去。
“隕刀好用麼?”躍問。
“好用。”載點頭,說罷,將隕刀拔出來,遞給躍。
躍接在手裡,看了看,微笑:“養得不錯,常用麼?”
載撓撓頭:“還好。”
“須常以脂潤拭,免得生鏽。”躍叮囑道,將隕刀還給他。
載笑笑,手指輕輕撫著刀身。
“兄長,”他忽而開口,“我聽小臣乙說,這隕刀本是你最愛的。為何給了我?”
躍一愣,莞爾:“你是我兄弟。”
載看著躍,目中暗光流動,過了會,低聲道:“若是別的,你還會給我麼?”
躍抬眸,視線觸碰的瞬間,瞳仁凝如黑墨。
他還沒開口,載已經撇開頭去,自嘲地一笑,眼圈卻泛起淺紅。
“次兄,”他把隕刀插回腰間,抬頭看著躍,雙目清澄,“去尋睢罌吧。”
玄鳥
王師歸來,大邑商轉危為安,原本憂心忡忡的人們卸下心頭大石。更讓眾人欣喜的是,商王的病終於有了起色,已經能夠在宮苑裡散步了。
有宮中流傳出來的訊息說,商王之所以好轉,是因為離宮多時的王子載回來了。
宮中的小道訊息總是多如牛毛,只要不是壞事,人們早已習慣聽聽就好。相比之下,他們更樂意準備美食,卜問踏青之日,以迎接今年遲來的春暖。
與外面的和樂不同,廟宮裡氣氛嚴肅,大貴族和王族宗子齊聚,為伐羌之事貞問。
商王雖沒有到場,卻有王后婦妌,其重要自不必言語。
不過,有一個變化很引人注意。往常無論商王或是王后行卜,他們都只負責判定卜象,具體操作的是貞人轂。可是今日不同,婦妌親手完成一切,貞人轂坐在邊上,屁股都不曾挪過,倒成了十足的閒人。
“看到了麼?”婦妌念祝詞的時候,一個跟少雀交好的貴族捅捅他的手臂。
少雀回頭,那人示意他看前方,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到的音量低低道,“外面都說貞人轂失勢,我看不假哩。”
少雀揚揚眉稍,淡淡一笑,轉回頭去。
他看向上首,貞人轂和過去一樣,神色平和,並無異狀;躍與他對坐,似乎正全神貫注地聽著祝詞,表情無所波瀾。
貞問進行得很順利,上天有示,商王大祟已解,可祀河伯以代伐羌。
不用征伐,眾人都鬆了口氣,沒人願意再為大邑商防備空虛而擔驚受怕。
就在人們以為貞問結束的時候,婦妌卻命人又取來了一塊卜骨。
等到她念祝詞的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貞問去年的日暈。婦妌問大祟是否還在,貞問的結果是已解。
這般舊事,重提來做什麼?眾人面面相覷,可貞問未畢,誰也不敢發問。
氣氛有些異樣,殿上除了婦妌,只有躍依舊心無旁鶩,神情淡定。而貞人轂……少雀望去,他面無表情,可身形的僵硬卻瞞不過少雀的眼睛。
婦妌對眾人的疑惑視若無睹,問畢之後,又來一卜。內容教人大吃一驚,問的是小王躍娶睢罌兇吉。
卜骨開裂,其兆大吉。
這下子,人們終於明白